惶。
可是,到了下午,见到新上任的村长们带着一干年轻后生,用大车拉着一车车的粗麻布衣服回到各村时,城西的流民聚集所沸腾了!
这可都是新衣服啊,还是能御寒的棉衣!有的人活了几十年,一辈子都没混着件新衣服穿。捡了富户扔掉的旧衣服,回家里去缝缝补补又能体体面面地穿出去。至于新制的麻布棉衣,那可是连过年都舍不得做的奢侈品啊!
他们这些人都是穷苦出身,谁做了件新衣服不是珍而重之地收起来,等过年或者有重大事项的时候才拿出来充充门面?能穿一件新衣服出门,那得是多体面的事儿啊!
可是这分发新衣服的热乎劲儿还没有过去呢,一个流言便在城西传了开来:新上任的郭县令竟要给他们建房子!
对此,很多人是嗤之以鼻的,对于这种无稽之谈,流民们也都当笑话听。
什么是流民?他们是一群一无所有,即便是勉强遮羞的衣物都凑不齐的人。要说有人给他们吃食,他们信,流民就是出来要饭的嘛!之所以聚集在城外,就是盼着县衙能放粮,盼着城中的大户会好心施舍几天粥饭。
他们知道这个刚上任的县令姓郭,也知道他是个好官。这不,粮食、新衣服都发下来了嘛。
可要说郭县令要给他们建房子,他们都哈哈一笑,道:“郭县令不但要给你盖房子,还要给你找工做,还要把你收为家奴呢。”
第二天,除了尚需要去衙门中领粮食的各个屯长、村长,以及赶着牛车去领粮食年轻后生们穿了一身与后世的服饰已相去不远的新衣服,流民们的打扮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郭斌看到这奇怪的现象,询问过前来领粮食的村长们才知道,这是苦日子过惯了,有了新衣服也不舍得穿。只听得郭斌哭笑不得,也对现在底层穷苦人民日子的清贫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对于要盖房子的流言,流民们从最初的不信,到后来的将信将疑。
直到那些穿着新奇军装的士兵在一帮娃娃的带领下将他们脚下的土地画好线,并在村长、屯长们的陪同下,一个人一个人地登录确认,并发给每家家主一张崭新的地契时,他们还都如坠云里雾里,在这些“官老爷”们面前,他们只有战战兢兢的份儿,哪里能一下子理解了这么许多信息?
到了次日,屯长们开始指挥着屯里的青壮们挖地槽的时候,流民们方确信,这里便是他们的新家!他们不再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了,他们有了一块儿被称为“宅基地”的土地,可以用来修建自己的房屋!
他们中大多数是从小给人做佣耕,他们住的是主家的房子,种的是主家的地。他们自己,包括他们的祖辈都从没拥有过自己的土地。能拥有自己的土地,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盖房子,是几辈人的梦想。
直到今年大旱,田里的庄稼绝收,他们再没有活路,便踏上了乞讨的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走着走着摔倒在地上,便这么离开人世了。或许成为野狗的腹中食,或许成为同样饥饿的人的晚餐。拥有自己的土地,建筑自己的房子,这样的梦想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远到使人觉得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直到现在,他们才相信,那些所谓的“流言”竟都是真的!
他们激动地热泪盈眶。
他们夜里都会睡在连地槽都尚未挖好的宅基地上,就像呵护初生的婴儿般守护着自己的宝物。
他们仿佛获得了新生!
他们中有很多人从此见到穿着那一身军装的年轻士兵都会虔诚地叩拜致谢,因为他们知道,这些都是“那个人”的士兵。
次日,他们被告知,有一批人要随着郭县令的士兵去挖矿,于是屯长们从每户抽出一名青壮,与村中其他人会和后,便跟着年轻的士兵们走了。剩下的人,则继续挖地槽。
就这样,挖矿的人一早去工作,夜里回来过夜,有的还要连夜挖地槽。日子虽辛苦,可整个城西的流民聚居点弥漫着兴奋与热情,因为他们有家了。这让已经变凉的深秋亦仿佛蒸笼般,笼罩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热切,整个城西仿佛亦焕发了新生一般,充满希望,蓬勃向上。
站在城墙上,看着仿佛一夜之间活了过来,人声鼎沸的城西,看着在深秋的夜色中依然赤裸着上身奋力挖着地槽的一众流民,郭斌对戏志才与徐庶道:“看看这些热火朝天的人吧,这就是我们立足阳翟,立足天下的根基。现在谁能想到就在三天前,这些被称为流民的人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戏志才与徐庶被这热烈的情景震撼着,说不出话来。
一边的赵云却接口道:“主公说过要改变这个世界,要走一条新路出来。我愈来愈坚信,主公能做到,亦只有主公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