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只是因为朝廷措手不及罢了。如今官军缓过气来,黄巾军自然是节节败退,完全不是对手了。故而,南北两路军的三位中郎将的地位便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其功劳似乎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大。
只怕,如今在刘宏的心中,只要官军出马,不拘主将是谁,定可将黄巾军手到擒来。因为黄巾军在举事初期所犯的低级错误实在是太多了,简直低级到可笑。不说长社城外波才所部治军之松,单说如今所谓的大贤良师张角的十五万黄金精锐,竟然能被卢植率领五万官军便逼入广宗城中,便可看出黄巾军中实在是没有几个懂得用兵的人才。
兵法有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讲的是要围城,得需要敌方十倍之兵力,方行得通。可如今黄巾大军竟然被己方三分之一的兵力困在的小小的广宗城中,可见当初黄巾军确实是吓破了胆,方顾不得其他,纷纷进入坚城避战。
若是黄巾军只以五万人进入广宗城中,而剩下的十万人则分成两部,分别依城立下营寨,互为犄角,则官军只能分兵相待,断不会出现如今以少围多的尴尬局面,官军也不可能完全断绝了黄巾军的粮道。
若是那样的局面,黄巾军只需要修整个十天半月,待士气回复后,即可再次与官军决战,而不会出现如今官军将广宗城围得水泄不通,十五万黄巾军困守孤城的窘境。这样的情况下,黄巾军人人知道城中粮食有限,士气只有一日日地削减。便是城中真的有供应大军十年的粮食,也挡不住困守孤城的绝望。要知道,他们是反贼,天下还是姓刘呢!他们便是黄巾军的主力,没有人会来支援他们的!
这种身陷绝境的恐惧只会日日消磨大军的士气,使得黄巾军愈发不堪一战。因此,可以说卢植目前为止的战术都是极为合理的,也是最为稳妥地彻底消灭黄巾军的方法。然而,再精明能干的老司机也抵挡不住作死的“好队友”。在胜利在望的时刻,总有人头脑不是那么清醒的,恐怕刘宏就是个头脑不太清醒的队友了。
因此,郭斌来到广宗前线的第二日,朝中罢免卢植的圣旨便到了军中。
听黄门读罢圣旨,卢植固然是气得双手发抖,郭斌更是怒气勃发。只一挥手,关张二人便带着一众手持大盾的护卫将众人围在核心,将一旁的刘备亦吓了一跳。刘备上前攀住郭斌,道:“贤弟,这是何故?”
郭斌道:“玄德兄不必惊慌。”便转头对着宣读旨意的小黄门,道:“可是黄门左丰向天子进了谗言?”
五十个身披铁甲,手持钢盾的卫士将此地为了个水泄不通,而且一个个杀气腾腾,显然手下都有过不少人命。前来传旨的小黄门久在京中,哪里见过这阵势?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不复出来时自矜天使的傲慢。他也听过郭斌的凶名,在长社时便敢率七百人闯二十万黄巾军的大营,战后还敢将右中郎将朱儁的帅帐给围住,可见是个桀骜不驯,胆大包天的主。
当下,只得结结巴巴地道:“回,回伏龙亭侯的话,小人,小人只是传旨的黄门,于朝中大事哪里晓得那么清楚啊。”
这时,卢植也回过神来,道:“好了,潜阳,不必过于为难他。我是否有罪,朝廷自有公论,哪里轮得到你如此?”
郭斌却依然是怒气填膺,道:“不可就如此便算了,待我率军进京,将那左丰小儿斩了,以慰死国将士在天之灵!”
卢植喝道:“潜阳,休得胡言!朝廷大事,岂同儿戏!我此次进京,谅来无事,你只专心绞匪即可,不得胡作妄为!”
见卢植发怒,郭斌只得诺诺称是。便转头对那小黄门道:“圣旨上可曾说过,是何时启程?”
小黄门哪里敢催促?只得唯唯诺诺地道:“未,未曾言明。”
郭斌点点头,道:“嗯,你先退下吧。待过几日,新任的大军统帅抵达大营,我自会随你一同进京。”
小黄门有苦难言,奈何形势比人强,他哪里还敢回嘴?只得心中将左丰骂了个狗血淋头,口中诺诺称是。卢植也是忧心战事,遂未反对郭斌的提议,只是再也不进帅帐了。
郭斌见形势缓得几日,当即手书一封,命令关羽率人快马往颍川奔去,交到皇甫嵩手上,自己则拟一路护卫卢植进京。
直到此时,郭斌方深感历史的车轮沉重而不可抗拒。他如此努力,上蹿下跳近一年之久,本来觉得自己将京中太平道的总部端了,说明历史并非不可更改。然而直到此时,他如何努力亦改变不了卢植的命运,方幡然醒悟,他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