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内了。
袁绍听了,精神一振,当即道:“重修南宫、铸造铜人,靡费甚多。兼且如今黄巾之乱平复未久,天下纷乱,民心思定。正是休养生息,轻徭薄赋以收民心之时,岂可于此时增加赋税,自断后路?”
杨赐身居高位,目前虽然被削去官职,其在朝中的影响力却依然是举足轻重。因此,能够亲口在他面前述说自己的观点,确然是莫大的机缘。而且杨老在此事上态度始终晦暗难明,故袁绍毫不犹豫地开口,以求能打动他,那么朝中诸公在说服天子的时候便是得一强援了。
听了袁绍的话,杨赐只是缓缓捻着银须思考,却并未开口作何评论。这一副做派,让袁绍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曹操接过话茬,道:“操却认为,南宫之重建,势在必行。然而,如今国难方平,民生凋敝,却是宜缓而不宜急。况且,宦官为祸朝野,若朝廷急求修筑,则其必然上下其手,搜刮民财。若如此,则朝政日非,百姓进退失据,黄巾乱匪的星火,恐怕又要复燃啊!”
杨赐听了,双目一亮,捻须点头,显然曹操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去。因为南宫实在是太重要了,那里面非但有许多图书、术籍、珍玩、宝怪之物,更是关乎天命!天子宫殿失火被烧,说出去丢人不?难道不尽早将其修复,要留在那里碍天子的眼不成?
所以说,如今朝中许多重臣、老臣都嚷嚷着要劝阻天子,要天子放弃重修南宫的打算。然而,那是不现实的,天子怎么可能同意嘛!关乎天意,关乎天子皇位合法性的事情,真真正正是龙之逆鳞,触之则死。因此,为今之计,并不是要劝阻天子,而是要尽量延缓南宫的修建,以求天下百姓恢复元气,方是更加容易实施的。所谓劝谏,还是要以劝为先的,否则若时时为谏而谏,处处违逆天子的意图,哪里是长久之计?难道做臣下的要替天子做决定不成?
当下,杨赐对曹操道:“孟德此言,深合我心。”
然而,曹操却捧着酒杯,盯着郭斌道:“曹某之策,虽不失一条解决的办法,却终非君子之道,实在不值一哂,要说出奇谋,施妙计,天下臣民皆受其利的话,还是要看这小子的。”
杨赐看曹操此举,心中惊讶,忙盯着郭斌道:“哦?难道潜阳有何妙计?”
郭斌正在走神呢,听到杨赐与众人就南宫被烧的事情聊起来后,他便开始神游四海了。这个郭斌就是这么个毛病,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了新点子,或是有了新的灵感,总是会双目发愣,默默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逻辑中。
曹操与郭斌惯熟的,哪里不知道他这个爱走神的毛病?而且他知道,每当这小子愣神之后,总是会拿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好点子来。因此,看到郭斌又开始走神,曹操便将他拉下了水。
郭斌听到杨老叫他,先是一愣,待杨老将方才的疑问又说了一遍,方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沉思了半晌,道:“郭某虽有个不太成熟的法子,却尚未仔细想周到,故不敢贸然说出来。”
见他这个样子,房中众人除了杨赐,俱各精神一振。他们太熟悉郭斌了,每当郭斌开始拿捏了,那便是他确是有了好点子了。众人适才皆认为曹操的拖字诀,是目前最为明智,最为有效的办法,却实在想不到更加简单明了又有效用的法子了。
杨赐何等人物?见到此时众人表情,心中亦是一激,忙道:“潜阳莫要拘束,今日是酒宴,并非在朝中陈奏,但讲无妨。”
郭斌捋了捋思路,道:“孟德兄适才的拖字诀,若是天子就是不听呢?那可如何是好?”
众人默然,天子若是不听,以其御宇十七载的政治智慧和手段,谁能拦得住?朝中大臣若是真的死命阻拦,怕就又是一场党锢之祸。
只听郭斌继续道:“便是天子听从了,半年、或者一年后,还是躲不过去的。况且,即便天子真的听从了要推迟几年修建南宫,可一应材料、金银总要事先预备吧?那如何筹措?”
“天下百姓新遭黄巾大难,家无余财,不能增收赋税,那么天下的官员呢?天子会否在售卖官爵一事上变本加厉?”郭斌没有说得很明白,可事情都摆在那里了。天子为了筹措银钱,搜刮社会最底层的小老百姓的银钱是不够的,那怎么办?天下间,还有什么人家有余财呢?自然是豪门和官员了。
而历史上,黄巾之乱后,刘宏卖 官鬻爵确实是愈加疯狂,而且将卖 官鬻爵所得珍宝和银钱都放在内库,朝廷根本就见不到一个铜子儿。他将卖 官的艺术发挥到了极致,所谓:“开西邸卖官,入钱各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