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范熊便早就被送上京师了。
以范熊一国之主的地位,如今即便是被擒了,等到异日进了京师,他稍微在大汉天子面前摆出一个藩属国的姿态,便会得到极丰厚的赏赐。中原王朝对于周边小国称臣纳贡一事很是引以为荣,因此封侯之类的那都是小事情,他们虽然不会负责具体事务,可其能获得的地位,较之辛辛苦苦南征北战的郭斌,肯定是要高得多的。
其实,这也是朝廷对于藩属国一贯的态度,如今的洛阳城中也有专门供藩属国的人居住的区域,只是这些人大多是鲜卑或是匈奴人中送来的人质,以高官厚禄养起来,万一有一天其族中有变,就能将他们提溜出来。或是用来震慑敌国,或是用来另立新君,朝廷总要占据大义上的名分。
照理说,郭斌本是应带着他们一同北上的,可他们南下之际将黄叙放到了士府之中养病,自然要接着他一同北上。另外,既然大功告成,那么无论是王越还是朱符处,都需要通报一声。尤其是朱符,当初南下之时事情紧急,郭斌没来得及亲自登门商议,已是失礼,如今自然要去分说一番。朱符身为交州刺史,守土有责,虽不会干涉郭斌南下的事情,这里面的大事小情他却需要心中有数。
若是郭斌一行将事情办完了便拍拍屁股走人,林邑国后续的一大摊子事儿便都需要身为交州刺史的朱符来处理。因此,郭斌若是真的不打一声招呼就走,那便真的与朱符结下梁子了。况且,这既不合官场规矩,也与郭斌压制林邑国的意图相违背,对于他下面在交州的一番布置更是毫无益处。所以,郭斌必须要在交州再留一段时间,待将后续事宜安排妥当之后方可北上。
因此,回到番禺城中后,郭斌第一件事便是去刺史府中拜访,将此去林邑国中的前因后果说与朱符知晓。听说此行顺利,朱符也极是高兴,待到异日林邑国中大军北上,他征召部曲的先见之明便体现出来了。到了那时候,如今因征召部曲所引起的一点儿地方百姓的民怨,便都是可以轻轻抹去的小事情。自己守土有责,自不会掺和郭斌南下的事情,否则到时候朝中便要说他是妄启边衅了。
然而这事若由郭斌去做,则完全不同了。郭斌并非交州的官员,朱符在名义上对其自也没有监督的权限,因此他的一应作为便与交州扯不上关系,惹了事情便自也没有朱符的责任了。朱符所想要的,不过是到时候抵抗林邑国进攻的功劳罢了。
待将这一应事务都交代清楚,郭斌亲自邀请朱符夜间至士府一会后,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士府,郭斌明显觉得黄叙原本蜡黄而无光的脸上比往日里有精神得多,虽然心中存疑,他还是先与王越去拜访了士燮一趟。如今的士燮气色好了不少,却显然仍不能与人动手。郭斌将南下的事情简略说了之后,略带歉意地与士燮说了邀朱符来府一叙之事,随后方说起了棉花的事情。
郭斌拿出一个摘下来的棉桃,对士燮恭敬地道:“晚辈曾在九真郡庄子中看到了一大片白叠子,询问庄中人,方知道是前辈喜爱之物。”
士燮鹤氅飘飘,风度俨然,对郭斌点点头,道:“说起这白叠子,倒也还算得上咱们岭南的特产之物,如今交州各处所在多有。据说这白叠子是从身毒传过来的,在九真郡中便多有用其纺纱织布的。”
郭斌目露精光,道:“哦?难道如今便有人用这白叠子织布的了?”
士燮道:“此布在《史记》之中便早有记载,称为榻布,又叫白叠。九真郡年年要往朝廷上供的,如今产得多了,九真郡中便也多有以此制作衣物的。”
郭斌道:“敢问前辈,这白叠子的种子却是何处得来的?不瞒前辈,晚辈喜爱工商,遇到稀奇古怪的物事便想一探究竟。如今见了这白叠子,心中喜爱,不知道前辈可否割爱?便是指点了晚辈何处可得这白叠的种子,那也是感激不尽!”
士燮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潜阳莫客气,此次你为我士家办了这么一桩大事,老朽感谢还来不及,更何况是这一点种子呢?你但放宽心,这种子在老朽的府中库里倒是还有一些,便都给了你吧!若是不够,你尽管派人南来九真郡收购,我自会安排人手相帮。”
看士燮如此大方豪气,郭斌心中不由得颇为愧疚。只是这棉花的事情尚没有眉目,便是说出来人家也不一定相信,所幸便瞒着,待日后真成功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