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洞明、人情练达之人。
众人坐定,郭斌先就向司马徽介绍了一旁跟着的陈群给他认识,道:“老师,这位姓陈名群,是许县陈太丘的嫡孙。”
所谓陈太丘,指的就是陈群的祖父陈寔。陈寔曾任太丘长,故人们多以陈太丘称之。
陈群忙重新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司马徽行礼,口中道:“后学晚辈,拜见水镜先生。”
司马徽笑眯眯地看着他,微微点头,道:“陈太丘德冠当世,声震海内,我也是仰慕已久的,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可安好?”
陈群站着,垂手听了,方恭敬地道:“小子代家祖多谢水镜先生垂询,祖父每日里悠游林下,读书下棋,身子倒是颇硬朗。他老人家常说水镜先生清高拔俗,学识广博,非但于古文经学有极高造诣,在新学上更有极高创建。因此此次小子前来,家祖便嘱咐小子多多拜见水镜先生,若能得先生指点一二,必能受益终身。”
既然说到陈寔,在座之人包括司马徽与郭斌,便都坐直了身子,静静地听着,待陈群说完,司马徽方叹道:“陈太丘当年为党人领袖,我也是极佩服的。恨不早生二十年,与他老人家同进共退,共抗宦官。”说着,司马徽出了一会儿神,方满意地看着陈群道:“陈太丘不愧士林魁首,果然是家学渊源。”
陈群忙连声逊谢。
司马徽为人豁达,见多识广,又是世事洞明之人,故跟谁都能聊得上来。如荀彧这般风度翩翩、德行高至,行为规矩,处处依着礼法的世家公子固然能聊得上来;便是戏志才这种放旷不羁,不拘小节的江湖奇士,也能相谈甚欢。可是这老师做习惯了,自然更喜欢如陈群这样温醇知礼的年轻人。
只是郭斌一句话便阻住了二人的寒暄,只听他道:“老师,政令不行,该当如何?”
司马徽道:“申明政令,行止有法,严定赏罚,则政令自行。”他的意思是,将法令三令五申,使人的行为有成法可依,还要要建立明确而严格的赏罚制度,这样一来,政令自然就通了。
郭斌道:“豪门大户,把持地方,该当如何?”
司马徽瞥了他一眼,道:“哼!你早有主张,如何却来问我?”
郭斌嘿嘿一笑,却是面部红心不跳,道:“就怕老师舍不得你手下的那些优秀学子嘛!”
陈群听了二人的对答,自是一知半解,可他为人聪明,知道此时只要耐心听着,努力学习便可,不当插话的时候不要插话。
其实郭斌此来就是为了解决各地吏员的问题。
因为但凡是能做得长久的吏员,大都有地方豪族实力的背景在,即便本非豪族,吏员做得时间长了,自也成了豪族了。如今的吏员,实行的多是世袭制度,多是父死子继的规矩。老子死了,将这做吏员的法子传给儿子,儿子再传给孙子。因此,在王朝的末期,吏员的家族往往也发展成了在地方上影响力极大的豪门大户。
正是因为各地吏员的这个政 治 背 景,使得他们非但对于地方上的熟悉程度极高,处理政务的效率也很高。而县令多是流官,很多人都是任满之后便要调任别处,在一地连续为官多年的情况是极少的,因此许多能力不是很强,靠山不是很硬的官员,甚至会受到吏员们的欺辱。
倒不是说吏员敢于指着官员的鼻子骂街,而是对官员的政令阳奉阴违,使得县令的命令连县衙都出不去,这在他们来说却是易如反掌。官员为了政令通行,也为了完成朝廷交给的任务,尤其是为了收缴赋税,面对吏员们的下马威,许多时候便不得不放低身段,对此慎重处理。因为他们即便是朝廷任命的官员,若是没有地方豪族和衙门中吏员的支持,也是毫无办法。若是发脾气,这些积年老吏能想出一万种方法将你顶得嘴都张不开,还没办法定他们的责任。
况且,这事儿也不好去跟上司反应,否则堂堂一个朝廷任命的县令,竟然给吏员欺负了,不正说明了你自己没有能力吗?只要一顶无能的大帽子往你头上一扣,那么把你安排到这个位子上,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便要颇受质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