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风云篇——第十章 赤壁迷烟(3)

你我行同骑乘，坐共幄席，阻险艰难，皆共罹之。人人道我假借天威，克敌取胜有智，却无几人知，每有大议，临敌制变，我犹豫不决，却是你辄成之。操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奉孝你的功劳。奉孝，天下人相知者少，而你就是我的知己！”

    郭嘉微笑面对曹操的感慨：“主公以知己对嘉，嘉怎不以心相送。眼下是主公大业的关键时刻，若主公听嘉之言，当从江夏撤军，驻守江陵襄阳防线，鉴于我军实力，江东军决不敢贸然前来攻击。等主公稳定了荆州，训练出一支可以媲美江东水军的部队后，江东与刘备也会因为江夏的归属而起纷争，其联盟破裂之时，就是主公征伐之日。”

    曹操泪流不止：“奉孝如此还操心与我，我实在是……致使奉孝这般，都是我的过错，你对我说过，南方有疫，你若前来，必有祸端，恐不能生还。而我却置若罔闻，还是带了你南下。若非如此，奉孝怎得如此！”

    郭嘉摇头：“嘉为主公谋士，深受主公厚待，以知己对嘉，嘉岂能不相随前来。此嘉之命尔，天收之，主公莫悲才是。”

    曹操岂不知这个道理，心中虽痛却还是抱有一丝的希望：“我知子玉现在周瑜军中，来前也派人送信过去，如果子玉能……”

    郭嘉沉默一会儿，才苦笑道：“嘉真的很牵挂子玉。他走前的那晚，原本说话大有深意，嘉却未查，致使他离去，此事嘉也有过错。主公的书信子玉收不到，别说周公瑾他们不会让他得到主公的书信，就算他得到书信，周公瑾等人也不会放他前来。嘉也担心，子玉为人太过义气，却又全无心机，若知我离去，他伤心定甚，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唉，当初嘉主张主公关押于他，正是觉得，他若在主公处还能得善终。因而，嘉求主公一事，他日若能再与子玉相逢，主公不要放他离去。”

    曹操轻轻拍拍郭嘉的手，许下承诺：“奉孝宽心，我曾有言，不会伤害子玉。他日若能再次与子玉相逢，我必留他在身边，好好待其一生。”

    郭嘉泪流：“惟有主公能容子玉，嘉得主公此言，死也瞑目了。”

    尽管曹操痛心，尽管郭嘉不愿意，然老天爷还是没有放过这样的俊杰人才，郭嘉在曹操等人的泪水中，走完了他三十八年的人生旅程。曹操尊重郭嘉的意愿，亲自扶灵将他送去了梅花山庄，下葬在属于他的陵墓中。这是曹操第一次来到梅花山庄，面对修建的秀美如画的梅林庄园和山崖下并排的八座墓室，曹操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相反，他却感觉到这里是那么的幽深与阴冷，从心底打了几个冷颤后，他匆匆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就在曹操离开江北水军营寨的这段时间里，周瑜预见到的曹军致命弱点——疫病肆虐，真的在曹军中蔓延开来。当初南下时出现的拉肚发热现象，已经普遍起来，许多北方的军士都出现了这种症状，每天都有病怏怏的士兵无神地依靠在甲板上，半死不活的样子让曹军将领很是郁闷和担心。而对江东来说，胜利的契机却伴随曹军的疫病一同到来，大战即将拉开最惨烈的一幕。

    从襄阳回到乌林军营后，曹操从郭嘉的病故中似乎预见到了失败的影子，他不是没想过收兵的问题，可一时的不甘心让他犹豫了几天，战船已经联结在一起了，在江面上形成一个庞然大物，原本眩晕头痛的士兵走在船甲板上，步伐稳定了许多，甚至有大将骑马上甲板的。看到这样的情形，曹操又觉得自己有胜利的把握了，因而决定再看看。而就是这几天的时间，注定了他霸业只能停留在长江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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