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声色地低声道:“你放心,万宝斋的这些掌柜都精着呢,不知道遇到多少形形色色的人,像我们这样只是来求他们帮着看看真假的,那可算得上是最普通的了。要是遇到什么拆白党啊之类的,那才真正让他们头痛呢!”
英纷不由小声问道:“姑娘,什么是拆白党?”
沈穆清这才惊觉自己的失言,只得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指着对面粉墙的一组天女撒花的瓷屏道:“这颜色烧这样轻柔娇艳,像是正安年间官窑的东西。”
英纷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她站在瓷屏前仔细地打量:“要真是正安年间的东西,那可精贵了……应该不会摆在这里吧!”她的话音未落,就听碎瓷的声音。
两人吓了一大跳,目光都落在了那组瓷屏上。
看着那瓷屏好生生地挂在那里,两人竟然同时松了一口气,但也对那声音的来源起了好奇心,不由都侧耳倾听。
不一会,那边就传来了细细的哭泣声。
英纷愕然地道:“隔壁不会也挂了这样一组瓷屏吧!”
“不会吧!”沈穆清很不肯定地答道,脸却转向了门边立着的那个小丫鬟。
小丫鬟的脸上已有惊慌的表情,见沈穆清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露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姑娘眼光真准。这正是正安年间东西,隔壁墙上也挂了一组,不过是凤垂牡丹。”
沈穆清和英纷面面相觑,而那小丫鬟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隔壁服侍的,应该是她的小姐妹吧!
沈穆清见着,心中一软,道:“要不,你过去看看!”
小丫鬟眼眶含泪,却笑道:“不用,掌柜交待过,各人管各人的,不许乱跑的。”
沈穆清微怔。
万宝斋能屹立京都百年不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她一时间同情心泛滥,安慰她道:“你放心,来万宝斋的客人都很有钱的,他们赔得起。”
那小丫鬟却道:“您不知道,隔壁那妇人,是第一次到万宝斋来。只怕是要她赔,她还以为我们万宝斋在诈她呢!”
言下之意,隔壁的人是个土包子。
两人正说着,隔壁果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嚷:“……你诈我呢?这瓷屏值三千两……你怎么不去抢……以为老娘是吃素的啊……”
沈穆清听着,觉得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她不由拉开一道门缝朝外望去。
就看见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正满脸不耐地站在屋檐下。
“宝良……”沈穆清惊讶地喊着那少年的名字,“你怎么在这里?”
宝良循声望去,立刻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
他三步两步走了过来:“小大姐,怎么是你?”
沈穆清指着隔壁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庞总管呢?你们家少爷呢?”
宝良却是眼睛一亮,答非所问地道:“小大姐可是陪你们家主来的?你们一定和万宝斋很熟了?那个涂二姐乱发脾气,把人家的瓷屏打坏了,现在要赔三千两银子。你能不能跟万宝斋的人说说……”
“等等,等等!”沈穆清阻止着宝良的滔滔不绝,“我们一句一句的说。”
宝良这才住了嘴。
眼睛却上下打量着沈穆清:“姐姐穿的好漂亮。”
又拿眼睛睃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好奇的英纷。
沈穆清朝着他笑了笑,道:“你先说说看,你怎么和涂二姐在一起?”
宝良一听,脸上立刻露出忿然之色:“你不知道,那个涂小鸦,根本就不是个东西。他妹夫徐三赌输了钱要卖老婆,与我们何干。也不知怎地,他就找到了我们少爷,要我们少爷把她妹子买下。我们少爷也是,自从那天去你们家喝了酒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书也不读了,剑也不练了,那徐三找来,他竟然二话不说把这个什么二姐给买下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沈穆清完全摸不清楚头脑。
她奇道:“宝良,你说少爷从我们家喝酒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那宝良却沉浸在自己的忿恨中,沈穆清问他,他不仅没回答,反而拔高了声音,试图把沈穆清的声音压下去,只顾自己说着话:“……真不要脸。大冬天的,穿着杭绸抹胸亵裤系着猩红的汗巾在屋里转……我们少爷也不知道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然就……”说着,脸胀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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