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姬小主——”何九鸯的声音空洞地不似人声,对皇后视而不见,却是直直地望着赵淑姬:“你用蛇害我摔倒滑胎,还拿走我的性命,你怎地这么快就忘了?”
如兜头的冰雪从天而降,满屋子的人霎时如死一般寂静。
张婉仪吓得双手并用往后爬去,身子缩进了墙角里:“涟姬,涟姬你……你怎地说胡话了!”
何九鸯的眼睛睁得老大,满眼都是血丝子,口中只不断呢喃着“淑姬小主”。
拓跋弘放开了何氏的衣襟,神色中闪过一丝凛冽的狠戾,随即眯起双目看向赵淑姬。萧皇后与他对视一眼,面露深色。
一声凄惨的惊叫响彻大殿。赵淑姬的脸色比纸还要苍白,她指着何涟姬:“你……你是人是鬼……”
“你记起来了么,淑姬小主?”何涟姬跌在地上,面色泛着不正常的青白,嘴唇也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一张一合:“淑姬小主,你害得我那样惨,我怎能安心去投胎呢?我要给我死了的孩子报仇啊。淑姬小主……”
她说着,手脚并用爬向赵明兰。
赵明兰疯了一般尖叫起来,顺手扯住楚华裳的衣裳就躲在她身后:“有鬼啊,有鬼……”
“淑姬!”赵明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楚华裳的外衫都被扯破了。她抓住赵明兰的手腕,大声道:“你给我冷静下来!在圣驾面前失仪,你成何体统,没得丢了咱们咸福宫的脸!何涟姬装神弄鬼,你怕什么!有本妃在呢!”
“不,不,是任晗找我来了!”赵明兰丝毫没有被安抚住:“恬嫔娘娘您救救我啊,任晗来找我了!任晗,我原本没有想杀你的,是恬嫔娘娘让我放蛇和冰珠子……”
此话一出,楚华裳的面色陡然变得惨白。
她伸手狠狠掴了赵明兰一掌:“胡言乱语!”又朝皇帝叩头道:“皇上,您明鉴,赵淑姬被何涟姬吓坏了,这才头脑不清醒了。是何涟姬她……”
“够了。”拓跋弘却是冷冷一笑,打断楚华裳的话:“朕看这赵氏的脑子清醒的很。来人,赵氏得了癔症,将她送去长信宫,由皇后照看她。”
立即有几个宫女上前扶住赵明兰。而此时的赵明兰,缩在楚华裳的身后不肯出来,嘴里喊着“救命”。
那几个力气大的御前宫女硬拽着她起来了,她甫一看见何涟姬血红的嘴唇,就疯了一般凄惨地尖叫起来。拓跋弘怕惊了产室里的林媛,只好又命人将她堵上了嘴。
赵明兰如一个疯妇一般,鬓发散乱,衣衫扯破,呜咽着被拖了下去。大殿里,楚华裳跪着,脸色比一旁的何涟姬还要青白。
“恬嫔,你先回宫。”拓跋弘声色平静地命令她。
“皇上,淑姬她……”
“你不需要管淑姬!”拓跋弘猛地转身,眉色凛冽地看着她:“淑姬病了,自有皇后照看,就不劳你这咸福宫主位费心了。等过两日淑姬的病好了,朕再将她送回咸福宫。”
楚华裳满脸恐惧地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明白皇上这是要重审花圃之事了。赵明兰已经被吓坏了,谁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来……
她不敢再惹怒皇帝,叩了头,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等她跨过门槛,皇帝在身后叫住了她道:“还有,今日慧嫔生产,朕不希望绯烟楼里再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楚华裳猛地一惊,回身跪下:“皇上,赵氏胡言乱语而已,您不能信啊!绯烟楼的蛇绝不是嫔妾所为,那一日花圃里……”
“那一日的事朕自会明察。”拓跋弘不愿意再与她多说一句:“你退下。”
楚华裳大口地喘息着,扶着门框站着挪不动步子。旁边姚福升领了两个宫女过来,连拖带拽地扶她下去了。
楚华裳的身影在大宫门外消失。拓跋弘长叹一口气,又是冷笑:“不愧是楚家的女儿啊。”
萧皇后与一众嫔妃都不敢说话。拓跋弘冷眼扫过她们,挥手道:“你们都退下!不必在这儿叨扰了慧嫔。至于何氏……”
他手指指着的何涟姬,仍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脸上白得吓人,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一旁的嫔妃都躲得远远地。
“把她送回钟粹宫,由主位王淑容照看。”拓跋弘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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