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野丫头是在这小山村长大的,怎么会讲出这样文绉绉的话来?
不过,好歹两位媳妇也都是李府的老人了,当年的人和事也是知道一些的;转念想到沈姨娘的父亲是做过私塾先生的,这疑惑也就解开了。
才一会儿功夫,李兔儿已经从小屋里出来,跑回到她俩跟前,轻声地问道:“两位大娘,老夫人知道兔儿这样懂事,是不是会很高兴?”
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神情。
胸口有些鼓,而且很鼓,想来是塞进了什么东西。
张媳妇深吸了一口气,林媳妇强笑着说道:“正是呢。二小姐可以上车了吧?”
至于李兔儿从屋里拿了什么东西,这远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也只有这种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才会把那种破烂货当成宝贝。如果是放在李府的话,估计连扫地的婆子都不会正眼看一下的。
“嗯。娘亲,我扶您上车。”
张媳妇看着李兔儿搀扶着沈姨娘上了车,忍了忍,终于没有再次训斥两人要懂规矩,也跟着上了车。
马车慢慢远去,村民们便也渐渐散了;朱婶提着食盒往家里走去,没有理睬那些羡慕嫉妒恨的乡亲们。
只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在那个小山坡上,就在李兔儿刚才站的地方,出现了一匹马和一个人。
那是个劲装男子,此时正坐在马背上,朝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看着;因蒙着面,所以看不出他的容貌。
只见他看了一会,估摸着马车已经走出了一段路,这才慢慢驱赶着坐骑往前追去。
连这个劲装男子也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在此时的村口,出现了一个身影,怔怔地看着李兔儿母女离开的方向。
他就是大牛哥。
紧赶慢赶,李府众人一路并未停歇,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时分回到了京城;两位媳妇已经无力诧异于李兔儿的食量之大,李兔儿自然也是管饱肚子要紧,完全忽略两人不加掩饰的白眼。
马车从李府后门进入,等后门完全掩上,众人才下了车。
只是沈姨娘和李兔儿并没有见到老夫人,也没有见到李府其他的主子。
张媳妇和林媳妇将俩人带到一间僻静的小院,又把早就候在院子里的两个丫环和两个婆子唤到跟前;叮嘱了几句下人们要听沈姨娘的话,便要离开。
沈姨娘见两人要离开,心中一急,赶紧问道:“那,那,老夫人什么时候见我们?”
张媳妇撇了撇嘴,林媳妇笑着说:“老夫人年事已高,沈姨娘可千万不能让老夫人累着了;等老夫人想见你们的时候,自然就能见着了。”
“嗯,谢谢两位大娘。娘,兔儿肚子饿了,还是快点吃饭吧。”
李兔儿抢在沈姨娘面前开了口。
张媳妇翻了个大白眼,和林媳妇一起走了;这个二小姐简直像猪,不,比猪还要能吃,真不知平日里是怎么养的。
对于李府的这种做法,李兔儿当然知道这叫做“下马威”;和尚给的书上都写的明明白白的,也就是让自己和娘亲不要把自己当回事的意思。
想到这儿,李兔儿觉得自己好聪明,不由地有些小得意。
沈姨娘无法,只得听李兔儿的;两人吃了晚饭,便洗洗睡了。
临睡前,李兔儿把和尚给她的那本书藏在了褥子下面;藏好之前,她又看了一眼书名,记住了这本书叫作《本草纲目》。
同时藏好的,还有一个小口袋。
与此同时,那个出现在小山坡上的劲装男子,此时正出现在一间屋子里,单腿跪着禀报:“太子,就这些情况。”
被他称为太子的那个人完全隐在了阴影里,看不出面容;隔了很长时间,才问道:“和李月蓉相比,容貌如何?”
劲装男子似乎没想到,太子会问出这样一句话;在他的印象中,太子似乎不应该是贪恋美色的人。想了想才犹豫地回答:“此人只是中人之姿。”
“好,下去吧。”
“是。”劲装男子依言退下。他心里暗自侥幸,幸亏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看太子这神色,已经是极为不满了。
那剩下的半句话是,“和李大小姐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如果太子知道自己没有完全说实话,会不会把自己整得很惨?
啊啊啊,谁来告诉我啊!
劲装男子内牛满面地走了。
屋里只剩下太子一人,很久都没动也没说一句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