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脸生无可恋地依靠着他,仿佛被抽走了骨头。
司马绍瞬间有些不喜,但还是克制着心情,唤了王悦的名字。
王悦见他,也甚是惊喜,被动拖着身边的少年快步走到司马绍身前,便是一番相互问候,表达愉悦。
然后,王悦开始介绍:“殿下,这位是吴王之子,秦王司马邺;阿邺,这位是朝廷太子,司马绍。”
瞬间,空气安静下来。
刚刚还为考试成绩绝望的司马邺微微眯眼,便瞬间脱离了生无可恋的状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少年,悠悠道:“哦,原来是太~子~殿~下~啊,可需要草民行礼?”
司马绍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按血统亲疏,对面这个司马邺,才是真正的晋室太子,王室嫡脉,甚至按规矩,晋室的皇位都该是他的,只是吴王父子死不称制,这才有了他父亲称帝的机会。
王悦瞬间不喜,捅了捅司马邺,让他少阴阳怪气。
“原来是秦王当下,失礼了,”司马绍礼貌地点头,他勉强微笑道,“如今宗室凋零,你我都为天家血脉,当相互扶持才是。”
“这当然,”司马邺嗯嗯了两声,“毕竟说不准咱们还有继续当亲戚走动的机会呢。”
这话说的就很有深度了,两人一南一北,且效忠不同,真能走动,那必定是司马绍变成庶民,简单点说,便是东晋亡国之时,才有这机会了。
王悦终于怒了,低声道:“你还要不要我帮你补课了?”
司马邺瞬间闭嘴,甚至对司马绍和王悦露出了乖巧灿烂的微笑。
王悦于是又端起微笑,邀请司马绍游览学校——毕竟这是他在信里大夸特夸的地方。
司马邺不愿意自己回去,坚持要一起陪同。
十月的校园草木枯黄,只有松柏还常青着,扩建之后的校园非常大,甚至超过了建邺的宫廷,引水为湖,跑马场上还有几支队伍在打着马球。
马场边的器械学子正在锻炼,夕阳的光芒洒落,无数人挥汗如雨,半点没有南方太学中那种文雅娟秀的气质,但却是另外一种勃发的热情,让司马绍一震。
“学校推崇君子六艺,要求强健体魄,每半年都要考试,”王悦介绍道,“所以有不少学子空闲之时,便来此地练习……”
到湖边时,有不少学子在长廊边看书背书,人人神彩飞扬,一脸坚定。
学校还有农田,让学子懂一点农时,王悦还给带着朋友看了自己种的瓜果,像珍爱异宝一样摸着那小苗,看得司马绍心情越发沉得。
接下来便是食堂、图书管、大教师等建筑,还有学校每年要去哪里地方实地勘察,学习行政之法,他们这些人将来毕业,只要愿意,都可以分配到各地为官,所以需要知道自己会什么,懂什么,该做什么。
看完之后,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王悦本想和司马绍同归,一起抵足而眠,好好回忆一下友情,奈何司马邺以今天数术考砸了为由,一定要今天补课,把两人生生拆散。
……
晚上,送走司马绍,王悦和司马邺回到宿舍,两人都已经饿了,王悦拿起小铁炉,做贼一样看了门外,未见宿管,这才小心地放上铜锅,熟练地煮上挂面,加入鸡蛋,摘了窗台花盆上几片菜叶子煮入,拿碗给室友盛了,这才念叨道:“你白日……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日子也不好过。”
司马邺咬断面条,随意道:“有我当初不好过么,我可是十岁就被乱军抢掠,颠沛流离,险些身死,好容易回到上党,还要被那些大儒给架在火上烤,咱们以后是要在北方为官的,你少和他靠太近。”
王悦皱眉道:“我自知晓,你也客气些,是你们不当,他家方才称帝。”
“这次渤海公修法,他过来当知处境,”司马邺淡定道,“不给他希望,才是对他好,我们将来是做大事……”
“你再考不及格,就要提前毕业了,还说什么大事。”
“……”
这话太扎心,司马邺气得把剩下的面都吃掉了。
王悦才不惯着他,打水把锅碗洗了,收拾了屋子,这才翻开书卷,让他过来听题。
……
秋意已凉,十月上旬时,南方交州、广州的使者们,也冒着海浪乘船来到了蓟城;中旬时,宁州、南中的使者也到了——以云贵的路况和消息传递速度,他们能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尤其是南中爨氏,北有成汉逼迫,内有五苓夷人做乱,能这么快过来,天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而至此,几乎所有有些影响力的势力,都已经派人来到了北方,离大会召开,只剩下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