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了一圈,可见伤处甚多。他没穿里衣,只松松垮垮披了件外衫,斜倚床柱,露出腰腹精瘦的线条,银辉般的星光洒落其上,显出十二分的惹眼。
见萧满推门而入,晏无书从一本书后抬头,目光不带半分掩饰,直勾勾盯着他。
萧满瞟了眼他的神情,对露在外面的腰腹熟手臂视无睹,径自走到窗前坐下。
晏无书的视线跟钉子似的,落在萧满身上,一刻不转。
“我听见了你和别北楼的话。”晏无书语调幽幽,言语之间,流露出不满,“也就是你,对他信任无比,什么都不查。”
“原来你早就知道?”萧满略有几分吃惊。
晏无书又是一声轻哼。但萧满不问他是什么时候得知、如何得知的,晏无书好不容易挑起的话头就这样收了尾。
“小凤凰。”晏无书拖长语调,低低喊了一声。
“嗯?”萧满不抬眼,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询问他有何事。
“我不好看吗?”晏无书问。
萧满:“……”
无趣。
却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晏无书故意让萧满察觉出自己走过来了。
气息也一点点靠近,带着清冽药香。萧满人生的前二十年,多数日子都与汤药为伴,极熟悉这样的味道,因为太过熟悉,甚至觉得有几分好闻。
这人来到他对面一尺远的地方,萧满蹙了下眉,终究抬眼,认真告诫他:“你现在该静坐休息。”
晏无书置若罔闻,一寸寸逼近萧满。萧满是盘膝坐,而晏无书的姿势是跪,直起高出他一截,让他不得不仰起头来看这人,问:“干什么?”
窗外倾洒入内的星光折进晏无书眼睛,无声揉碎了去,波光粼粼,兀自闪烁。晏无书再度前凑,俯低了些,一手撑在窗上,压低声音,对萧满道:“勾引你。”
又是那种冷沉冷沉,挠得人心尖儿发痒的嗓音。
银发被风吹起,尔后垂到手臂胸前,其中几绺更落到萧满肩头。萧满被迫靠上身后的墙,若他再将头抬起几分,或者晏无书再低一点儿,唇就能触碰上。
萧满垂下眼,面无表情道:“这大概该算强迫。”
“那你……愿意亲我一下吗?”晏无书故作思考模样,眸光幽幽一转,鼻尖碰了碰萧满的的鼻尖,轻声问。
“你该换个人问。”
萧满转身从晏无书手臂底下钻出去,但下一瞬,被他从后背抱住,或者说,被这人从后背锁住。晏无书一只手环住萧满的腰,另一只手越过胸前扣上肩膀,把人困在自己怀里。
药香盈满鼻间。
晏无书拉着他一同坐下去,低声道:“宝宝,让我抱一会儿。”
这人上半身全是伤,萧满没敢挣扎,但也没放软腰和背。
眸光渐渐敛低。
屋室静谧,星光洒落眼前,在地上淌成一条清河,将地板上每一道纹路都照得深刻。
风和星辰皆无声。
晏无书将手收紧,贴在萧满颈侧,道:“宝宝,我喜欢你。”
萧满没有回应,沉思几许,指尖亮起一点微芒,开始画阵法。
晏无书见了,扣住萧满肩膀的手抬起来,蒙上他的眼睛,不让他耗费心神。
较之萧满,他手掌的温度向来要高一些,此刻却有几分凉,便是在这时,萧满真切地感受到,晏无书受的伤很重。
“我方才已算过,寻不到那兔崽子。”晏无书将头抬高了点儿,在萧满耳畔说道,“莫钧天、同悯,包括我们儿子,同样找不到。”
那年轻僧人的话不啻于一声惊雷,萧满面上没有显露出在意,但晏无书怎会不知他内心所想?先前忙乱,是以没起阵去寻,如今得了闲,自然要在这事上费心。
“找不到?”萧满语调稍微上扬了些。晏无书清楚地感觉到,萧满在说这话时,眼睫颤了一下,掠过他掌心,带起些微的酥和痒。
“踪迹在中途断了。”晏无书换上宽慰的语气,“不过在那僧人身上,我只发现了他们三人的气息,没有儿子的。这说明它不曾和那僧人交过手,极有可能,在他出现时便躲起来了。若曲寒星他们身死,它定会回来寻我们。”
“所以他们都还活着,不必太担忧。”
这或许可以称作,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萧满的眼睫再一次扫过晏无书掌间,没有收起的手落回去,绷紧的肩膀微微放松。但对方才一役,他心中仍有疑惑:“我还有个问题。”
“你的凤凰真火为什么不烧我?”晏无书语带笑意道出萧满的疑问,说完一本正经回答:“当然是因为它喜欢我。”
萧满翻了个白眼,把他的手从自己眼前扒掉,转身退开,翻掌向上,掌心里蹭的一声窜出火焰,尔后捞起晏无书的一绺发,置入火中。
一息、二息、三息……数十息,当真没有任何烧起来的迹象。
萧满又扯了一片晏无书的衣角。
仍是无事。
他皱了一下眉,将头一转,看向窗旁用作装饰的木架。
意图相当明显。
晏无书被逗得笑起来,抬手阻止他的尝试,同时从另一个角度出发,道出一个可能:“大概由于……我们双修过?”
此言一出,萧满怔住了,随后神情变得有几分古怪。他垂了下眸,眉心蹙着,旋即舒展开,看了眼窗外。
晏无书眯起眼,看懂了萧满的心思。
火在烧。
银发散落垂落,素白衣角轻飘。
晏无书一手握住萧满的腰,将人扑倒在地,又扣住燃着火苗的那只手,举过头顶,狭长的眼睛瞬也不瞬凝视住萧满,望定他眼底那片清黑,语气里充满了危险意味:
“宝宝,你是不是在想,若真是因为双修,那换个人试一次,便能知答案?”
“没这种可能。”
“你若打算同我之外的人双修,无论是谁,我都会去把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