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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悦之外,她心中惊怔不下厅中任何人,这时又缓缓看向上官惊灏。
上官惊灏本来半眯的眸一瞬全睁,脸色很是难看。
她复看向身旁的男人,上官惊鸿眉目淡淡,竟没有丝毫波动,他身上仍是昨夜那身青袍,并未换洗,有些皱巴,但他环着她,沉静而立,与上官惊灏数步之遥,却宛成对峙之势。众人这时看去,亦突然有这种感觉,
只是,若说上官惊灏一贯给人矫若天人的感觉,上官惊鸿则更像一个魔物。
权力永远不会唾手可得,这个人在背后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这个颓败衰落的男人得有多城府可怕。
皇帝的脸色亦很是不好,眼底下尽是阴黑浮肿,他环了众人一眼,看向一直躬身静候、似乎不惊不诧的上官惊骢,眸光闪了闪,透出丝为人父的慈蔼。他脚步一跨,似乎正想过去替他主持婚礼,忽而又想到什么,缓缓道:“诸卿,借此良辰,朕再指一门亲事,在此赐婚于八子睿王和常妃表妹之女沈氏清苓。”
“睿王和沈家小姐?”
“谁是沈家小姐?”
……
堂上声音在耳边嗡嗡炸开,那种感觉便像当日被上官惊鸿狠狠扇了一个耳光一样,翘楚强撑着忽略掉身上那股摇摇欲.昏的无力,在上官惊鸿怀里用力一挣,上官惊鸿原本眸光一沉,便想将她抱好,但四目交缠,他仿佛被她的模样慑着,怕强硬会弄伤她,不得不极为小心地慢慢松开手臂。
于是,翘楚可以站出来一些,好好看清皇帝身旁两名年轻女子。
她不知道哪个红疹女子是什么人,但她想她能猜出那女子的身份,至于红疹女子旁边的女人,她却是认识的。
厅上的人目光如网,密密集集,从开始的惊讶到此时的越发震惊不解,却也知道了沈家小姐是谁。因为皇帝在说沈氏清苓的时候,目光落在红疹女子旁边的女人身上。
那张脸,曾为一个唇红齿白的青年所有。
青年叫方镜,曾是太子的伴读。
却原来“他”竟是一名女子,而这名女子即将成为睿王妃。
没有人能猜出这背后的来龙去脉。
但想必精彩。
……
上官惊鸿和沈清苓跪下谢恩。
翘楚浑身冰冷的站在原地,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身侧不远的上官惊灏。满腹绞痛中生了丝自豪。最起码,上官惊灏眸中失措的狂怒,她没有,她有的只是一腔悲凉。同是失败者,她胜过他不是吗。
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似乎很是不满她去看上官惊灏。她缓缓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旁的男人,他一双眸暗得像淬了最浓的墨。
“上官惊鸿,计划从一开始根本就不是我们设计的那样,对不对?”在满室凝注的目光中,她吞下喉间甜腥,笑着低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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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暖流从两人紧握的手里传递。
“你先别说话,这筵席一结,我们就回去,回去我慢慢和你说。”
上官惊鸿眼中的冷凝安静仿佛被什么尖利的东西一下挑破,连着那片浓墨流泻开来,变成心疼和惶然。
“嗯,我知道我不懂事。”
翘楚笑笑,住了口。这种地方确实不宜说这些,方才一句自嘲多于询问,其实事前不知,事后也不必知道。她一直以为她是值得他信任
的人,原来不是。她方才为他所做所争的到底有什么意思,独角戏,傻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身子……”
“你现在能不能什么都别说……”
他语气极促,她却打断了他。
他颔首,自嘲一笑,强大的暖流源源不绝从他的手流进她的身.体里,
恍惚中,人群里,她看到沈清苓向她递来的轻笑。
她回她以笑,沈清苓并没有向他们靠近,走到一边,眼中随即换了副抑郁之情。
计划需要?
她淡淡想着,随之却看到从门口走进的郎霖铃和睿王府的一干人。
郎霖铃神色怔仲,看来已过来一段时间,只是方才皇帝说话,才和景平等人站在外面。
上官惊骢已经和银屏在行拜堂之礼,拜天地并父.母。众人重新站好观看,也有很多人包括郎相悄然打量落在人群后的他们和上官惊灏。方才皇帝的话,似乎话中有刺。继围场狭道之后,太子似乎又一次将惹火了皇帝。
翘楚眸中酸涩,突然想起方才她被七王妃推跌,上官惊骢过来实是想扶她,皇帝和上官惊鸿却在那时恰到。她多么希望他这桩并非政
治婚姻,能够幸福。
“见舒爽一些没有?”上官惊鸿低声询问,眼眸里全都是担心和紧张。
他的手指一直都搭扣在她的腕脉上。
翘楚其实一直在尝试平复心情,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听他问话,稍静下来的心臆反一闷,终于出声道:“我走开一下。”
上官惊鸿眸光暗了暗,终是缓缓放开她。
景平等人走到上官惊鸿身边,她则走到郎霖铃身边,唤了后者一声。
郎霖铃一怔,忽然低声笑道:“翘楚,你比我看的远,他以后只会对你……”
翘楚摇头一笑,话锋一转,问了个疑问,“姐姐为何此时才过来?”
想知道什么,宁愿问他人。
“王府被宫里派人守住了,今天宫里的人过来宣旨,才放行。按爷让铁叔转交我们的锦囊,我们开始虽急,想派人送信进宫通知他沈清
苓被捉,但看信后也是镇静下来了。”
郎霖铃将声音压得极低,说罢,突然向前面走去,迎上那名向她走来的红疹女子。
两人很快走到一起,交头接耳,形态亲密。堂中端坐受礼的皇帝这时似乎淡淡看了二人一眼。
翘楚本还为郎霖铃话里的“铁叔”二字惊讶,老铁昨晚明明在宫里,怎能给睿王府里的人送信。这时看到郎霖铃与红疹女子亲密,脑里乍然闪过什么,一刹间突将上官惊鸿的计划全部想通。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