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为你备下的。你且慢用。如有甚么需要。尽可使唤小的。”说完躬身退出房去。
萧影看着一桌子美酒佳肴。只觉自己现下如同一个死刑犯。临刑前可以好好吃上一顿。不过他想:“死囚那是被人砍头。我萧影自知愧对天下。一心求死。两者倒有分别。”
满室飘香。他腹内叽里咕噜叫个不停。实是饿极。但想自己虽是为了践行言诺。自愿求死。可说到底是被朱瑶给害死的。这时断不能食她这嗟來之食。反正再挨得一时三刻便死。吃与不吃。也沒有多大分别。又何必贪一时口舌之欲。
心里想着。当即吹灭烛火。大咧咧往床上一躺。静候朱瑶前來投毒。
不一会儿。闻得朱瑶回到客栈。噔噔上楼來。
她轻轻推开了萧影的房门。向内张了张。幽幽叹了声。拉上房门。蓦听楼下有人道:“这位姑娘。你要等的萧爷回來啦。你可见着。”
朱瑶“啊”地一声。惊喜之情。便连萧影也听在耳内。随即倩影一闪。她急步进门。欢然唤道:“影哥哥。你回來啦。干么不作声。”话声满含关切。亦惊更喜。
此时此刻。她在萧影心中便如毒蛇蝎子一般。那一桌美肴和着她银铃般的悦耳话音。都成了一小包毒药。让人食之气绝。闻之恶心。
萧影早就心里梗了一口气。一心要在死前将朱瑶苦心编纂的一场好戏看完。誓要瞧瞧这女人心肠到底有多恶毒。自己既然只是戏中一名小丑。无论如何也得勉强演完这出戏。
他听朱瑶说话。当下随口应了一声。便见眼前火光一闪。红烛又亮。莹然烛光之下。朱瑶的红酥手从蜡烛旁边缩回。一脸欢喜之色。玉立桌旁。
她见桌上饭菜萧影一口沒动。便道:“影哥哥。你吃些饭菜。”
萧影躺在床上。面朝床里。脸上一阵白一阵紫。倒也不想让朱瑶看见他这等情状。随口道:“我不饿。”
说话时他尽可能压抑心中的情绪。但朱瑶听來。他的每一句话中都带有怨怒之气。
她坐于烛前。叹了口声。说道:“你生我气。这我知道。我也并非有意要隐瞒身份。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來。我心里有多苦。不据实相告。却对你不起。若让你知道。又怕你往后再也不來睬我了。”
萧影不时斜目偷瞧。看她是否在饭菜中下毒。却见她一无动手迹象。暗道:“你这恶毒女人。嘴里一套。背地里一套。这会儿又在这里装腔作势。强充好人。不巧得紧。你葫芦里卖什么药。我早瞧得一清二楚。你要下毒便快些。这般婆婆妈妈。让人等得心焦。我吃了你的药。毒之不死。倒要瞧瞧你到时是何面目。”
只听朱瑶又道:“我身上带有人参。寻常人吃了有起死回生功效。你既不肯吃饭。我去熬碗参汤给你喝。”说完看了一眼萧影。转身带门而去。
萧影料定她要在参汤内下毒。连忙起身悄悄跟了出去。要瞧她当真下毒沒有。
楼上过道一无光亮。他蔽身一角。双眼盯着朱瑶的一举一动。只见她下了楼。径直出了大门。站在门口四下一张。随即招了招手。便有一人蹑手蹑脚行近前來。她低声交代了几句。那人匆匆朝耶律楚南栖身的客栈而去。
瞧那人身着服饰。与之前在耶律楚南住所见到的人众一般无异。萧影心下揣测:“他这是通风报信去了。这样更好。耶律楚南趁着药性发作來拿我。到时正好连他一并杀了。哈哈。你辽国妄想一统天下。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又见朱瑶回身入院。向店小二招呼几句。小二毕恭毕敬。引着她往后院而去。
萧影悄悄下楼。跟了上去。到得一矮房左近。一股烟熏味冲鼻而入。心知这是到了火房。藏身暗处。窥视火房里面。
只见店小二推开门。掌了灯。抢着去炉前生火。
朱瑶道:“有劳小二哥。你自去吧。我來生火便成。”
店小二应了一声。哈了哈腰。出门自去。
朱瑶拿起火刀火石。在一撮干枯的松叶上好一阵擦打。半晌才引着火种。点去引燃炉里枯枝。可她不得其法。半晌炉里只冒烟。却不起火。
萧影看在眼里。暗暗讥骂道:“唉。下个毒又何必这般麻烦。生怕被人识破。还要自己生火。你让人熬好参汤。端给我喝途中悄悄下毒。又有谁晓得。”心里又好笑又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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