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拭,开口道:“影儿,事已至此,师父也没好话再劝你。只是……只是她们两个,原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儿……”
当她到“她们两个”时,各瞅了朱瑶和吕宛儿一眼,当场谁都猜想得到,她言中所指,正是朱吕二女。
略作哽咽,如尘叹气道:“人活一世,朝露苦短。影儿,冤冤相报何时了,人生几十年,如同白驹过隙,一瞬即逝。依师父愚见,你该抛开一切恩怨,前去追寻你想要的快活日子,这样才不致苦了你一辈子。”
萧影决然道:“此事徒儿意已决,师父不必再劝!”
如尘叹道:“罢了罢了,为师以前曾也看那仇怨比天高,这会子倒来劝你。个中滋味,原是只有身负仇恨之人体会得到,这话你只当师父没过。”
这时突听坐在对面的竹儿惊声叫道:“呀,师父您……您流血啦!”
萧影看时,见如尘胸前衣袍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方于此刻自内渗了出来,将破口处染了一片红,关切道:“师父,您怎样?”
如尘道:“不碍事。早间混战之时,斜刺里不留意,中敌人一箭,幸得箭支自侧面射来,只擦破胸前一儿皮肉,没什么要紧。”
当下竹儿等花间六姝找出裹伤药儿和绷带,七手八脚,忙着给师父包扎完伤口。
如尘自怀中摸出那枚惊鸿簪,谓萧影道:“影儿,你转过头来吧。”见他转过身来,将惊鸿簪递在他手中道:“这枚簪儿,原是你身上之物,现下物归原主。唉!”
萧影不知她末了何以一声叹,低头见簪上染满血迹,正要以衣袖揩拭,兰儿已将一块锦帕递来。她原先见过簪上写得有字,好奇心起,这会儿倒想再瞧瞧,那些字迹有无再显出来。
萧影接过锦帕拭干血迹,兰儿双目早也不眨地注视在簪子身上,忽地大声叫道:“呀,字又显出来啦,字又显出来啦!”
萧影注目去看惊鸿簪上,果见上面有字道:“余一生行侠江湖,志在报国安民,喜得爱妻,却为狗皇帝李隆基所夺,视可忍乎!愤极铸成此簪,誓要挑起江湖腥风血雨,由此颠覆李唐江山。簪中秘密宝藏,余散布江湖,诚为欺言,世人愚鲁,当必信也。余之后辈,何得宝藏而后富哉?实为患祸耳!憾不能得其侠影剑,斩龙首,雪妻仇!飞烟草草,聊解心愁。能见此字者,必是余之后人也!”
当看了第一句话“余一生行侠江湖,志在报国安民,喜得爱妻,却为狗皇帝李隆基所夺,视可忍乎”,萧影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从前。那时他被幽情妖姬逼下悬崖,遇到了李飞烟的遗骸,见看他用侠影神功镌刻在岩壁上面的字迹。字迹里讲述的是他与爱妻杨玉环,还有他们的女儿李曲,一家三口那荡气回肠而又充满血与泪的故事。萧影看后深受感染,为了兑现李飞烟的临终遗愿,携着惊鸿簪,义无反顾地替他找寻后人,踏上了血雨腥风的江湖之路,卷进了武林纷争的风口浪尖。
“愤极铸成此簪,誓要挑起江湖腥风血雨,由此颠覆李唐江山。簪中秘密宝藏,余散布江湖,诚为欺言,世人愚鲁,当必信也。”萧影翻来覆去念诵这两句话,心里直是又惊又怒,想不到自己拼着性命和流血换来的,只是李飞烟愚弄世人的一句笑话,燃天下战火的一句妄言!
想到自己竟是好心帮错忙,成了挑起江湖这场轩然大波的罪魁帮凶,还因这枚惊鸿簪,害得其其格、宿婉情等人无辜惨死,不由得心中愤懑难当,仰天一声长啸,大声骂道:“李飞烟,你这个老匹夫,原来你没安好心!”便要将惊鸿簪掷地毁却。
如尘先看他义愤填膺,早便暗中防了他愤极毁簪,这时果见他暴怒如雷,连忙拉住他,拿簪在手,道:“影儿,这事岂又能全怪在李前辈头上?”
萧影脸有余怒,仍愤愤地道:“怎么不怪他?这一路下来,为了这枚惊鸿簪,不知死伤多少人命,不怪他李飞烟,又该怪谁?”
如尘道:“世间之事,本来有许多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并非我对李唐先皇不敬,在这里先祖的不是,倘若当年李隆基不贪淫好色,夺人所爱,便不会有李飞烟前辈假借惊鸿簪之名,挑起江湖黑白两道和官府人马大肆追杀,他也不会因此而丧……故世,更不会借你之身,搅动江湖这场狂涛浪潮;倘不是世人愚钝,一听惊鸿簪中携有绝世宝藏,不辨真假,便蜂拥而上,争而逐之,更或他们不贪图钱财,岂又会枉死?正所谓因果报应,你有你的缘法,他有他的报业,这事既不能全怪李前辈,更不能怪你。”
完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眼朱瑶,眼里泛着茫然难以索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