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她咬牙:“为了宝宝,你求求她吧!”她抱着孩子蹲下去,让张智看着孩子:“为了宝宝,我们就算跪下也可以?好不好?好不好?”
张智怄得眼珠子都是红的。
他的童年不算幸福,可以说田静是塑造他这种糟糕性格的元凶,他敏感又自卑自傲,只会在张家捏软柿子。接触到社会之前,又运气好地遇上了胡蜜,童年的遭遇也不是全部带来不幸的不是吗?
至少他眼尖、能屈能伸,最后追到了胡蜜,还幸运地遇到看透他、欣赏他的岳父,胡能一眼能将他看透,却自认能够完全捏住他。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上门女婿,以后将家业交给他,女儿也能有所依靠。
一切都是美好的。
可是年轻时犯的错,家人不与你计较,社会总会教会你做人。当年抛弃的初恋,在十数年后的今年,竟然给了他迎头痛击。没有人知道他在办公室看到初恋时的心情,那个人成熟很多,画着清淡的妆,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他:
“已经下班了,您下次再来吧。”然后他就晕乎乎地回去了。
后来他又去了几次,那个女士却说:“先去医院做检查吧。”确实得做检查,证明自己的儿子有进化的症状,然后就能够凭借着报告报上名,船上就会挤出一个位置出来。
可时间一过就是一个月,医院那边总说报告还没出来,到了今天再去,却说报告遗失要重新做。都是聪明人,哪里不明白这是被涮了一把?即使再做检查,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当年张智借势压人,逼着人去打胎的时候,根本预料不到他也会有被以势压人的时候。
“好,我去。”在胡蜜的哀求下,他擦擦脸答应下来。
张智的初恋叫做朱黎,她在青春少年时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唯一幸运的是后来遇到了她的先生,那是一个好人,包容她体贴她还非常上进,考入系统后兢兢业业了十数年,即使是水灾之中也不例外。
勤奋的人总会在某一天发光发热,她因为当年打胎时出了差错不能再生育,两人也没有孩子,在基因药出来之后,她的先生出现进化迹象,不过他不愿意抛下她上船。
在领导班子移动至船上之时,他被老领导提携到了好位置:“只要人民在的地方就是国家在的地方,你要好好干呐。”
于是她和先生留守在驷里高原,她也在船票再录进部门,专门负责审核那些再次具备上船条件的人,将消息递上去让船上派人来接。
出了一口十数年的恶气后,朱黎并不是狠心的人,她将下跪的夫妻俩中的胡蜜扶起来:“这不关你的事情。”
她连看张智一眼都没有:“张康的资格审核通过,按照规定,三岁以下的婴幼儿可以携带一名监护人一同上船。”
张智和站起来有些惶惶然的胡蜜一起睁大眼睛,胡蜜是惊喜,而张智的眼神则非常复杂。
“你们说,你们俩谁去呢?”
朱黎慢慢地问,其实母亲角色是首选,特别是张康还处于哺乳期。可是她还是问出这个多余的问题,像是要看张智最后的抉择。
然后她发出冷笑,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能是一个完美的男朋友,也能是一个寡情的丈夫。只要牵扯到他的利益,他能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胡蜜瞪大了眼睛像是不可置信:“小智……”
“好了,你们回去吧,下午就会有物资船过来,到时候你们一起过去,地点就在xx港。”
不提胡蜜和张智回去后怎么争吵,下午很快就到了,他们赶到港口,张智紧紧抱着孩子甩开胡蜜排队上船,胡蜜呆呆地站在一边,以她的人生经历来说,丈夫第一次露出的凶狠让她根本无从招架。
她恍惚想起爸爸曾经说过的:“你喜欢就好,有爸爸在,他不会对不起你。”
“爸爸……”她喃喃着,眼睛干涩得都掉不出眼泪了。
“哎是在叫你吗?”忽然有人大力地撞了她一下,她抬起头木愣愣的,旁边一个送别的女人又推一推她,指了指船那边:“那是不是在叫你?”
胡蜜模糊着视线看过去,先是看到面色狰狞的丈夫,然后是催促的船员:“你是胡蜜吗?”
她呆呆点头。
“还不快上船!快点别耽误别人!”
胡蜜被不知道是谁的手推着、催促着走到跟前,船员将她一拉,她就稳稳当当地上了船,旁边有人将孩子塞到她手里,她下意识就抱紧。
“下一个!”
她愣愣地看着下面被示意让开路的丈夫,一下子福至心灵,赶紧左右看了看。她真的上船了!她看着丈夫,可是丈夫一直瞪着眼睛发呆,然后她就被船员一催再催,进到船舱里了。
胡蜜坐在椅子上,听着外头船员喊名字的声音,忽然哭了出来。
张智已经要疯掉了。可是他仍然是矜持的、体面的,他做不出声嘶力竭的事情,只等开船的号角声响起,他才惊醒般抬头看去。
没有人,没有熟悉的妻子,也没有孩子的襁褓。一下子他就孑然一身了,思来想去,这一次能恨谁呢?
他连找一个人来恨,都没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