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欢呼着跑了过来,吴氏满面笑容地从瓦罐中捞出两个肥大浓香的鸡腿,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两个孩子彼此对望了一眼,便急不可待地接过鸡腿,各自狠狠地啃了一大口,就挥舞着鸡腿笑闹着从门口跑了出去。
望着他们跑出去的背影,吴氏脸上依然满是笑意。
李啸问道:“他们是谁家孩子?”
吴氏微笑看着他:“他们是东家李长材的孩子呀,大的男孩叫小虎,今年六岁,小的女孩叫小妞,今年四岁。”
李啸点点头,毕竟他回老家三天就摔坏了脑子,对这两个孩子没有什么太多印象。
母亲吴氏却没有停住话语,以一种感慨的语气说道:“想当初,要不是东家李长材送给我两只鸡,让我去找你们甲长刘一显,啸儿你如何能进得墩内当民卒呀。这东家,可真是个好心肠的人啊。”
李啸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吴氏继续说道:“啸儿你不知道,现在村里其他的佃户,租子重,催得紧,一亩下等田土,就要交二斗租子,若是上等田土,则要交三斗才可。要知道庄《∏,户人家,每到三四月时,都是青黄不接,家里没了存粮,只能典当家当过活,有人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物什好典当,只得逃亡当流民去。我们这东家,却是好心,租子比别家要轻些,一亩上等田土才交二斗租子,我租了这十亩田土,总共才交十七斗租子而已,若收成好,糊口还是足够。东家也不常来催逼,更常常接济于我们这几名给他做活的佃户,从未让我们去当过家当。现在这兵荒马乱的,这样的好东家上哪去找啊。”
吴氏低头长叹一口气,又唠唠而谈:“东家只有一百来亩地,除此之外,也无甚外财,听说现在日照城里收粮时,都只收现银,东家缴粮时,还得以粮换银,让商人再盘剥一道。当然这些他从不跟我们这些佃户说,其实,你看刚才那他那两孩子么这么馋肉吃,就知道东家的生活也只是还算过得去罢了。”
一直低头闷坐的李啸站起身来,对吴氏说道:“娘,我也吃饱了,这些鸡肉,不如给东家送去一些,估计他们平日也难得吃到。”
母亲用一种欣慰的眼神看着李啸,连连点头:“好,好,我儿仁心,做人是要这样的。”说完,她便去厨房拿了一个大碗,满满地盛了一碗鸡肉。
李啸想了想,进去里屋,拿出那把柳叶腰刀。见母亲疑惑的眼神,李啸笑笑道:“咱们欠人家这些人情,终是不太好,这把腰刀估计值八九两银子呢,现在兵荒马乱的,就送给东家防身用吧。”
吴氏脸上顿时又是欣慰的笑容:“我儿大度,娘心里高兴啊。”
母子二人,吴氏端着肉碗,李啸手执腰刀,一齐向不远处李长材的房屋走去。
来到李长材屋前,李啸看了下眼前的屋子,是一幢面积稍大的两进两出院落,外表虽不华丽,也也显得整洁干净,尤其是那屋顶的斗拱翘檐,形状优雅,飞扬朝天,很有一种让人愉悦的古典美感。
吴氏还未来得及敲门,便听得里面有人训诉孩子的声音:“小虎,小妞,为父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吴婆婆家这么穷,难得吃顿好的,怎么能去吃她的鸡腿呢。。。。。。”
李啸心下感慨,这个李长材,倒还真是一个心地善良人品磊落的人啊。
吴氏敲门,向里面通报了自家姓名,门立刻吱地一声开了。
开门的人,正是李长材,他望着端着鸡肉的吴氏,与一旁执着腰刀的李啸,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啸迅速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李长材,不对三十岁的年纪,一身朴素干净的圆领青衣,不胖不瘦,面容平和,留着三绺短短的细须,总之,一眼看上去,就是个读书人的模样。
吴氏表明来意,李长材一脸窘态,连连说道:“婆婆,你自家尚如此艰难,这如何使得,不可,不可。。。。。。”
吴氏忙说道:“东家,此鸡是我儿李啸路上猎得,我们俩也吃不了太多,现盛出一碗给孩子们吃,又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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