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负并不等于愚蠢。赵天养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地道理。自己地人无端被杀。还得主动向人家赔礼谢罪。真他妈不是一般地窝囊!可谁让他碰上是杨致这个瘟神呢?尽管心里无比憋屈。让满腔怨怒涨得面红耳赤。仍是低头向杨致这边走来。
杨致原本是确是想借赵天养的人头踩踏卫肃的底线,可人家很识相的不陪你玩儿。反正这个时候一堆人都在等饭吃,正所谓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如今情势敏感,他昨日斩杀内廷侍卫一事必已传扬开来,何不让一众文武重臣见识见识自己地成色?
眼见赵天养走近,杨致突然转过身去迈向耿超。拜杨致所赐,耿超先前不加掩饰的张扬已大为收敛,整个人都显得沉稳了许多。耿超冲赵天养一努嘴,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握过杨致的手问道:“如何?”
杨致将耿超地手重重一握,淡淡一笑反问道:“如何?”
二人几乎同时默契地点了点头,随即相视而笑。
就混迹于前世无聊的社交酒会一样,杨致跟耿超打过招呼,又与久别重逢的王雨农攀谈起来。杨致平日对这个姜太公似的老家伙极为敬重,诚心抱拳一揖道:“老相爷,好久不见了!近日身体可还健朗否?”
王雨农乃是当世饱学大儒,很注重儒家的养气功夫,信奉“万言万当、不如一默”,讲究喜怒不行于色。为相二十余载,更是阅经风雨无数。脸色和蔼地还了一礼道:“今冬长安气候虽有些寒冷,老夫这把老骨头却暂无大碍,有劳飞虎侯挂心了。飞虎侯奉旨巡查归来,想必是不负圣望满载而归了?”
杨致苦笑道:“老相爷见笑了。巡查之事仅只稍有眉目,并非一朝一夕可建全功。我这次回京既是为向皇上奏陈详情,也是想到老相爷这里讨个主意。不想因长安气候寒冷一直不得空闲,也就只好先干点别的了。”
王雨农拂须点头微笑道:“飞虎侯何必过谦?能得侯爷这等栋梁之臣,皇上幸甚!大夏幸甚!明日便是万家团圆地除夕,老夫恐怕要累得侯爷不得与家人共享天伦了,侯爷不会怪罪老夫不近人情吧?”
杨致一愣,马上意识到老头儿并没闲着,这是在暗示他已经具折举荐杨致领兵迎驾了。嘿嘿笑道:“老相爷何出此言?来日方长,一个年过不好倒没什么,重要的是为了以后年年过好。”
杨致别过王雨农,又找上了福王。接下来只要是觉得脸熟的人,都不咸不淡的上前闲扯几句。赵天养跟在他身后转了一大圈,愣是没逮着与他说话的缝隙,赤红的脸膛渐渐变成了猪肝色,愈来愈难看。殿内众臣中也有人看出了些许端倪,不禁掩嘴暗笑。
赵启居高临下,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杨致,当然明白他在是成心寒赵天养。赵启唯恐杨致玩得太过出格以至节外生枝,忍不住出言圆场道:“天养将军,本王看你老是跟在飞虎侯屁股后头转悠,莫不是他身后有钱捡么?”
众人无不莞尔失笑,杨致抢在赵天养头里故作惊讶地道:“王爷,这厮怎地也在这里?王爷就不怕他丧心病狂将大伙儿一锅端了么?”
杨致这话十分刁毒,乍一听好像没头没脑,其实明指赵天养,暗地里却阴上了卫肃。众人都久历宦海的官场老手,怎会听不出来?众人明知杨致是惺惺作态,但脸上地笑容尽皆僵硬,现场气氛颇显怪异。
赵天养臊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暗自将与杨姓有关的所有雌性动物问候了一万遍。强自按下怒气,一本正经地向杨致躬身长揖道:“飞虎侯说笑了!昨日我有一名手下瞎了狗眼冲撞了侯爷,虽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但我也应负督教不严之罪。侯爷雅量高致,万望恕罪莫要计较。今日托越王殿下的福共聚一堂,我便厚颜恳请诸位同僚做保,在此向侯爷赔罪了。”
无论谁杀了内廷侍卫都不是小事,也只有他杨致才能杀出苦主反倒向凶手告罪地这番奇景。赵天养的赔罪非常到位,众人不由暗骂他不仅窝囊,而且无耻。
赵启根本不容杨致有半点得了便宜还想卖乖的余地,立马接话笑道:“罢了,罢了!本王越俎代庖为在场诸位表个态,大伙儿一起替天养将军做一回保了。飞虎侯,大家同殿为臣,就不要不依不饶了吧?今日在场诸位都是见证,日后若再有人提及此事,便是存心挑拨离间,便是与本王过不去,与满朝文武过不去,与我大夏过不去!时候不早了,传膳开宴!”
在杨致的故意撩拨下,众臣都从正餐前的开胃菜中嗅出了一丝异样气息。
在这天寒地冻的节气,不少人竟觉得脊背上冷汗直冒。天知道接下来的正餐又会现出什么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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