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皇帝还算说得客气的,无论在乱世还是盛世,敢这么跟皇帝说话的臣子,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大爷了。
杨致无意与皇帝进行无谓的争辩,索xìng直话直说。
如果说我老爹杨炎发家是靠坑蒙拐骗,你老赵家的大夏王朝是由前朝藩镇起兵自立而来,那就等于是趁火打劫的明抢了。若论德xìng,还不如我老杨家呢!我若跟你争这个,有意思吗?
金子善一直默然不语侍立在侧,对二人的言语不曾听漏一字一句,感觉手心已湿漉漉的满是冷汗。皇帝想对杨致彻底放心的法子倒是有一个,就是让他从**到jīng神彻底在这个世消失。可皇帝也知道杨致是个吃不得半点亏的人,岂不是与虎谋皮么?这对宝贝君臣翁婿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今rì该如何收场?
“朕很羡慕你的本钱。”不想皇帝对杨致的刺耳言语恍若未闻,脸sè反而和缓下来:“求人不如求己,话是不错,能做得到的人却是极少。身处乱世,天下本? 无主,将相本无种,有能者当之,自古皆然。朕若连这一节都看不开的话,想来大夏也不会有今rì局面。致儿,你能剖心坦言相承,朕甚感欣慰。”
“明白跟你说了,朕今rì召见你的本意,确实只是想敲打敲打你。为什么要敲打你呢?因为就在这几rì内,朕那两个儿子要回来了。相信再过得几rì,你那义弟卫飞扬也要回来了。你先前业已提及。他们回京之后,朝局必生变数。朕既允了你署理海关事宜,定会恪守承诺。但朕不会太早放你离京,朕还要借你的威势压一压台面。理由很简单。朝局乱不得,长安乱不得。否则朕就什么都不用干,也什么都干不成了。可你留在长安的这段时rì,朕有两怕:一怕当儿与敢儿不知天高地厚,与你起冲突。二怕你得意忘形,与他们勾三搭四。”
“……请父皇放心,您既已明示,我定会小心留意。”
“那就好。”皇帝那奇异的满面红润。此刻反而令杨致感觉到皇帝的苍老之态。长嘘了一口气道:“朕今rì原本没打算与你说到那么深,有些话本想rì后找个机会与你细说。既是话赶话的说到了这一层,那便干脆说透说破!”
“致儿,朕虽然怕你。但不仅能容你,还能用你。之所以不大用,是因为朕要将你留与儿孙用。可是,朕的儿子将来也能如朕一般待你么?难说。朕既不敢保证,也没法知道啊!”
“除了摸不清你师承何人艺从何来。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没瞒过朕这双老眼。但朕非但从未真正为难过你、阻拦过你,反而暗中纵容你、扶植你,任你放手积攒本钱,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其一当然是朕即便想拦也拦不住。更重要的则是为身后计啊!朕要让朕的儿子同样怕你,要让他不敢碰你!想要用你。只能好生笼络于你!”
“至于你将来会如何对待朕的儿子嘛……。”皇帝两眼已显湿润,肃然整了整衣襟之后。竟然起身对杨致拱手一揖道:“看在朕的面,宽容他,善待他,帮帮他!致儿,朕在此拜托了!”
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皇帝一番话已然说得杨致生出几分歉意,心里满不是滋味。皇帝这一揖唬得他猛地一个激灵,连忙前跪倒叩首道:“父皇,切不可如此!我答应您,在我有生之年,必当时刻牢记父皇今rì教诲!”
杨致从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皇帝打的悲情牌也好,使的苦肉计也罢,至少字字句句都是说的大实话。
皇帝扶起杨致,喟叹道:“该说的朕都说了,但愿如此!朕自知已时rì无多,必须要做的事却是着实还有不少。今rì能与你说透这些,也好。”
神sè间已满是倦意,挥手道:“朕每次与你这厮说话,都好生费神。这段时rì如若别无他事,便安生在府里呆着,好好陪一陪沈氏和妍儿。朕有所需之时,自当会有旨意给你。——朕累了,你告退!”
杨致对皇帝默然一揖,又对一直恍如在梦中的金子善微一颔首,依言告退。沿原路折返走了百余步后,马成像个幽灵一样从拐角处冒了出来:“侯爷,一切安好?……怎地这么快就完了?”
“什么叫这么快就完了?嘿嘿,老马,你怎么说话的?不管怎么样,你今rì的人情我记下了。”
杨致走后,皇帝并未离去。怔怔出神半晌,问道:“小金,你以为杨致是何等样人?”
金子善言简意赅的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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