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遇到昕羽人之前,贝顿对于这个种族的感觉其实就和雷之月罡离差不多,那是完全没有任何切实证据的虚幻传说,他本人也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而当他在信使号上遇到了霏岄之后,这种微薄的信任才迅速增强,那是他前所未见的奇妙身体特征。最终,在这片远离故乡的蛮荒土地上,贝顿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踏上信使号的时候就不知不觉沉睡了,而这一切似乎都只是一个漫长的梦境:随风摇摆的气囊水母,锐不可当的刀鳍鱼,巨大狰狞的碎骨乌贼,闪烁光芒的鸣角鹿,甚至是那直通天际的紫红螺旋植物。
最终,他就坐在这里,不论是膝盖上的疼痛还是耳旁的风声都如此真实,那个前所未见的种族就在他面前,蓝金色的发丝折射着太阳的光芒显得如此灿烂耀眼,就像是自身由内向外发出光芒。
昕羽人的语言体系极其复杂,他们有好几种不同的语言,包括了一套几乎纯电磁波,祈月人根本感觉不到的语言,一套肢体动作混合超快变化频率的语速,根本听不清词汇的尖锐语言,以及与祈月人类似,由古汉语发展来的普通声波语言。
从书中贝顿已经了解到,昕羽人真正的名字是他无法理解也无法完整感知的,不过昕羽人一般会给自己取一个用祈月人发声器官频率能够发出的名字,而也不知道是爱好还是某种特殊的风俗习惯,这个名字一般与某种形容颜色的词汇有关。
当时看到这一段时,贝顿的反应是形容颜色的词汇就这些,那他们起名字是有多么容易重名啊……
眼前歪头看着他们,脚尖轻轻点在地上的昕羽人女孩的这个名字则是银白……她是真的只有一只脚的脚尖点在地上,那显然是利用了悬浮能力来减轻重量才能做到的事情,看上去显得毫不费力。
昕羽人的自然寿命比祈月人更长,历史上根本就没有明确记载活过两百年的祈月人,但从那本古汉语书籍上记载的信息来看,昕羽人的最高寿命甚至可以达到五六百年,他们的衰老速度比祈月人要慢得多,要说不羡慕这种事情那才奇怪吧。
当然,代价是生长周期漫长与繁殖缓慢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虽然个体往往会希望获得更加漫长的寿命,但是放在整个种族的角度来看,漫长的寿命只会减弱繁殖能力与降低进化的速度,对于适应环境是极其不利的,这大概也是自然生物中拥有漫长寿命的生物非常稀少的原因之一吧。
不过漫长的寿命有时候也意味着一些别的事情,比如换代数量较少也使得时代的更替在他们身上似乎变慢了,就像是处于时间流速不同的世界。
“你看到我们的样子似乎并不惊讶。”贝顿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向着看起来仍然有些不安的银白问道,“明明我们的样子从外表上看完全不同。”
“为什么要惊讶,你们不是祈月人么?”银白眨了眨眼,蓝宝石般的眼眸显得如此清澈,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猛地一拍手,“诶对哦,好像大多数祈月人都不认识我们来着……而且祈月人也不应该出现在这片地区,你们是在这里迷路的海难者吗?”
大概是因为情绪有些激动,她的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串那种语速极快的尖锐音调,再加上本来就有些怪异的语言,贝顿直到她第二遍复述才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们是来寻找你们踪迹的,只不过偶然才到了这里……难道说这里就是昕羽人的居住地吗?而且你们似乎一直都很了解祈月人?”
这种感觉很怪异,尤其是对于看了古文书上对于几千年前故事描述的贝顿来说,就仿佛是早已湮没在时光中的故事重现,再一次鲜活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样的偶然间相遇,一样的信息不对等,在这几千年中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祈月人依然对昕羽人一无所知,而昕羽人却恰恰相反。
阅读历史故事总是会让人感觉到心潮澎湃,但是当你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故事中时,你不会感觉到激情,而只会感觉到那被歪曲的恐惧,就像是成为了身不由己的木偶在舞台上随着细线摇摆。
“我们一直都有听说祈月人的故事啊……”不知为何银白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不过这里并不是昕羽的居住地,我只是陪家里人来看望朋友的啦。”
“那么,你至少可以告诉我们回祈月人居住地的路该怎么走吗?”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贝顿提出了这个问题,然而就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霏岄却突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还没看出来吗?”
随后,贝顿听到了让他感觉仿佛天崩了的声音……
“那个……其实,我也迷路了。”名为银白的女孩露出了天然的笑容,蓝宝石般的眼眸显得很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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