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留山销魂殿飘散着檀香的棋室里,一盘三尺之局,黑白两子正陈聚士卒,激烈的对弈。只见白子稳中相持,却隐匿着浩瀚的后劲,棋力如沧海之水绵延不绝,而黑子看似与白子分庭抗礼,实际已露败象。
一只沉稳而洁净的手,缓缓执起一枚白子,微微沉吟后,气贯长虹,直指棋局中心,将黑子的阵眼封住。
“哎呀呀,二师兄!你好歹是我的师兄啊,怎么下起棋来都不留点情面,这叫我如何是好呢?”一个慵懒而充满磁性的男音响起。
“哦?师弟,照你这么说,还是为兄的不是了。那下一局我开局让你两子如何?”另一个清朗的声音平静的回答到,声音清越犹如碎玉般动听而出尘。
笙箫默微微一笑:“二师兄,看来这把你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啊?只是……我这一招看似平平无奇,却能让我们下不完了。”一只黑子飘落,竟将刚才白子绝天锁地的攻势巧妙化解,黑白两棋重新又陷入了胜负难分的僵持之中。
白子画定定的看着棋局,半响无语,最后轻轻叹道:“就这几日,没想到师弟你棋艺进步不小,这局我们就和了吧。”说罢飘然起身,准备离去。
“师兄!稍等。”笙箫默也站起身来,手中折扇打开,悠悠摇动着,“你这三天每天都主动来销魂殿找我下棋,虽然每一局看似都同以前一样深谋远虑,我的每一步变化都无法逃脱你的掌控。可是往往下到最后,我却能侥幸兵行险招将你逼平。可见师兄的心思不只是放在我们俩的棋局之上吧?”
白子画的脚步微微一顿。
“师兄,你的心思常人无法揣度,但凭着千载师兄弟之情,我还看不出一点端倪吗?”笙箫默叹了一口气,走上一步,“你既然这么担心千骨,为什么不去看看她?或者至少观微一下七杀殿啊。”
白子画清冷的眼神望向远方。不知不觉,小骨跟着杀阡陌已经离开三天了。对于有着无穷无尽时间的仙人来说,三天只是白驹过隙的弹指一瞬。可是在白子画看来,这三天竟比三十天,三个月,甚至是三年还要长。中间他不是没想过观微七杀殿,只是七杀殿周围布着魔界特有的结界,虽然对于他而言,突破结界并非难事,不过他既然将小骨托付给了杀阡陌,就应该相信对方。毕竟,杀阡陌虽然是一个率性而为的妖魔界之主,却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同小骨回到绝情殿的时光,逐渐抚平了白子画疯魔两百年的患得患失与紧绷的神经。可是同时,他也已经完全习惯了小骨在身边的一切。习惯就是这么的可怕,当一切都不变的时候,你会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可是当那个最重要的人不在的时候,一股巨大的空虚会让你一下无所适从。就连清冷出尘的长留上仙也不能幸免。
眼看白子画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笙箫默内心不禁有点着急,忽然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二师兄,既然现在千骨不在,要不你今日午后和我一起去参与长留的拜师大典吧?”
“哦?”
“仙剑大会后,因为那个怪物带来的意外,拜师大典就被无限期的延迟了。后来大师兄一直觉得长留的传统万万不可荒废,而仙剑大会表现优异的弟子也不可一日无师,无所事事,所以就把典礼安排在了今日午后补办。唉,拜师大典,可是一个让人回味无穷的日子啊……”
午后,当笙箫默打着哈欠不紧不慢的走入长留大殿时,一抹狐狸一般的得意微笑不禁闪现在嘴角。
不仅笙箫默,摩严今天的心情也是非常好,就连往日严肃骇人的古板脸都显得慈祥了许多。因为除了白子画竟然破天荒的主动出现在拜师大典的三尊主位上,他的大弟子落十一也事先表示,愿意收一名弟子归他的门下教导。
摩严当然不知道,能促成这件大事的第一功臣,会是他万万想不到的糖宝。原来糖宝近来和落十一的感情越来越好,但看着对方常常不得不在陪伴自己和处理政务之间疲于奔命,人也瘦了很多,刀子嘴豆腐心的糖宝终于舍不得了。于是她就劝说落十一再收一名弟子帮助打理长留日常的杂务,顺便可以多一个小弟子被她“欺负”。当然啦,收徒弟有她糖宝规定的两条铁律,第一,一定不能是心高气傲的仙二代。第二,性别一定不能是女!
由于事先知道落十一要收徒,摩严特意将重办拜师大典这件事加速纳入了长留的议程,还慎重的将典礼举办的更加隆重了一点。
如今,落十一正在众目睽睽下,手握着银盏杯将三生池水滴落在自己新收弟子的身上。白子画端坐在三尊正中的主位,周身笼罩着一股飘渺的仙气,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杯盏,熟悉的三炷香,随着那师徒之间虔诚的誓言,他的思绪渐渐冲破了时空的限制,回到了百年前让他永远无法忘却的一幕,那稚嫩却坚定的声音犹在耳畔:
“长留列仙在上,弟子花千骨,命格异数,厄运缠身,生是不祥之人,承蒙尊上不弃,悉心教导,收我为徒。弟子定会堂堂正正,无愧天地,无愧长留,无愧尊上。今后生为尊生,死为尊死。绝不违抗半句师命。天地为证!”
现实与回忆交织在一起,就在白子画定定看着落十一扶起弟子的一瞬间,忽然,一道耀眼的剑光划破了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过了长留大殿,飞过了在场惊诧的众人,直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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