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然开门时,却是姜晚莞的脸庞映入他的眼眶,一时想不到她今天会来此处,两个人不由得我看你,你看我,一时呆住说不出话来。
“非然,怎么了?”韩母见半天没人进来,于是在里面问唤。
姜晚莞也笑着问他:“怎么了?我身上难不成是有什么魔法,把你定在这里了不成?”
韩母出来一看,喜道:“原来是晚莞呐,快进来!”接着又嗔韩非然:“你这孩子,怎么尽让人家站在外头呢!”
姜晚莞进屋后放下手中的礼品:“伯母,这些是珍贵的蛹虫草,还有冬虫夏草,平时拿来煲汤喝,对您的病情有好处。这份是东阿阿胶,您腿脚骨头不利索,吃这个可以促进钙的吸收。”
看见如此破费的礼物韩母心里头立即不受用起来,忙要推辞:“这怎么说呢?我一把老骨头了用这么好的东西也是白糟蹋了,你还是…”
姜晚莞连忙打断她的话:“伯母,一样是非然的朋友同学,难道您就只接受晓棉的好不成?就收下吧!”
“晓棉她只是给我扩展了一些生意而以,你这太贵重了,我是不能收下的…”
“妈,既然是晚莞的心意,就收下吧!”韩非然怕晚莞难堪或者多想,忙劝母亲收下,说着去泡了一杯茶过来,姜晚莞笑道:“我不习惯喝茶,你给我杯咖…”
“咖啡”两字还没有说出口,她瞬间意识到改口:“白开吧,口渴起来什么饮料都难以解渴。”
听她这样说,韩非然才换了一杯白水过来。
大年初一的日子里,虽然姜晚莞是不速之客,韩母素日知她心意也乐得接受,跟她在一旁随意套些家常,生怕韩非然不言语冷落了她。
“妈,您方才不是说困了要去午睡吗?快去吧。”
韩非然突然催促起母亲来,韩母心知肚明,遂了韩非然的意回房间去了。
见母亲走了以后,韩非然才松了一下心,纳闷问她:“晚莞,今天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姜晚莞沉默后才“哟”了一声,表示无所谓,从方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礼物盒:“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我…”
那精美的礼物盒让韩非然很反感抗拒,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他也不屑去瞧看,直接推了回去:“晚莞,别徒劳了,我只喜欢晓棉,我不可能对你…”
也许话太直白了也不好,但是姜晚莞的心理承受力很强,她稍许难受后立即换了脸色,带笑说道:“我知道,但是谁规定朋友之间就不能送礼物了,打开吧!你会喜欢的。”
韩非然愣了一下,姜晚莞又笑催了一遍,“就算是好朋友的心,也别辜负了!”
他皱眉一下,打开盒子看是一条蓝灰色的针织双面色围巾,的确是他最喜欢的配色。如果只是单色也就罢了,想不到她竟如此留意他平时的衣着装扮。看盒子没有商标厂家,应该是她亲手织的吧。
看韩非然脸上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姜晚莞嘴角一撇笑,叹了一口气:“喜欢一个人,连他喜欢什么颜色都会留意到,你没想到吧!这条是我自己织的毛巾。你若喜欢了,每年冬天的时候就偶尔戴着它;你若是不喜欢,也不要忙着扔弃,把它放在不起眼的角落,说不定哪天你会想起它。”
这番话的情真如蒲草细柔坚韧。如果天上的皓月被乌云隐去,姜晚莞相信自己终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韩非然顿时无语,但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回答些什么,“晚莞,谢谢你。”
名字与道谢,隔了好几秒。
叫唤名字之前,姜晚莞原本以为他是要隆重说些什么,后半句很简单的三个字,像扔出去的漂流瓶死寂地沉入大海,等不到意外的收获。
接下来的时间好像被沉淀一样,总闻到一些酸楚的味道。
于是,简单告别的话就那样脱口而出。
“非然,新年快乐,初九的青花山再见。”
“好,新年快乐。”
一路上,姜晚莞彳亍的脚步迟迟寻不着方向,整个人头重脚轻,这个礼物究竟是送得开心,还是送得忧伤?
有些东西真的不要太妄想着去期待。太期待的东西就像吹来的风,吹吹过带走灰尘就没了,消失了。
江边的凉风吹过姜晚莞的脸颊,无聊着沿江边走去。这处江景才算是她跟韩非然正式见面的地方吧。
这时节的人烟真的很稀少呢。吹来的凉风调戏着江面的波浪,激荡的水声,瞬间为这冷场面增加了一些生气。
“姐姐,你要买气球吗?”
姜晚莞忽觉得有只小手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裙。那只手,肉嘟嘟,黝黑黝黑的。
她看去时,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儿,手中抓着一把线,那五彩的气球追逐着轻风在天空中翻飘,一个劲头地冒蹿,因为它们想去更远的地方。
“今天这样的日子,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卖气球呢?你家人呢?”姜晚莞蹲在他面前问。
小男孩咧着破皮嘴唇笑,缺了两颗门牙的笑容憨厚可鞠,普通话还不怎么标准,咬着方言调说道:“因为有需要,我就会出现,姐姐,你喜欢气球吗?”
姜晚莞细嚼他那句话,“因为有需要,我就会出现。”
霎那间的苍穹,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倾洒在身上,像一股暖流。
她莞尔一笑,问:“你这些气球怎么卖?我买完了,家去吧,你家人他们一定都等你呢!”
那男孩低眸想道:“姐姐,五十二块钱。”
“喔?”姜晚莞抬头瞧五彩缤纷的气球,飘飞得遮住了一片天的视线:“这么便宜啊?”
“因为我舅舅说五百二十是最好听的数字,但是我的气球不值五百二十。我只想卖最好听的数字,我舅舅说抹掉一个零也是一样的。”
姜晚莞笑他天真无邪的年龄透露着精怪的想法,掏出了五十二块钱:“来,给你,回家去吧!”
小男孩一把气球线送到姜晚莞的手中,收下钱后欢乐地跑远:“回家咯!”
姜晚莞看着他满足远去的背影,嘴角没有撇下笑容的弧度,持续了好久的笑容。这一刻,她居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小男孩的笑,竟是她长久以来缺失的那份真挚情感。
风声响得紧,气球受到的阻力也越来越大,她再抓着力也觉得要握不住那把气球线。
世界上受牵制的东西何其多,也只有风,永远最自由。
姜晚莞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直到线把离手而去。那些气球像是监狱里得了特赦令的囚犯,呼啦啦蜂蛹升蹿又哗哗跟风散去。最后被吹向江面,从立体到平面,从江头到江尾,消失不见。
方才卖气球的小男孩跑到代时骞面前,“舅舅,我刚才说得对吗?”
代时骞抚摸他光溜溜的头,笑道:“对,你说得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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