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一男子手脚分别捆在那木桩之上,琵琶骨被两只大铁钩对穿而过,铁勾之上的长链连着屋顶墙角。
那人乱发丛生,垂在面前,将那张脸遮住,叫人看不清模样。呼吸时有时无,极是微弱,仅剩半条命而已。
不时,一行人缓缓行来,为首两名男子各持一木桶,当中装满了水,来到那人身前,当头便将两桶水泼去。
那人从头湿到脚,全身一抖,被这冰冷的水给泼醒,深深吸了口气,剧痛钻心,他硬是忍住,没哼一声。
一年轻男子行上前去,探手将那人的乱发挑开,露出那满是血渍脏污的面孔。
身旁老者言道:“圣使大人,两刀将这小兔嵬子宰了便是,何必还留他一命。”
年轻男子不答,转而朝身前之人言道:“卫南华,你的好兄弟已经来了乾坤,他们来寻你了。”
依稀见得那人坚毅的面孔,虽是咽咽一息,眉宇间仍难掩那傲气,不是卫南华又是何人?
卫南华终于听到多日未见的兄弟的消息,周身剧痛虽是难忍,却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开心。突然便明白,为何这些狗贼终日折磨他,却迟迟不肯杀他。当下张口艰难言道:“公孙兆,你这狗东西,勾结万域,图谋不轧,迟早有一天,有人会将你千刀万剐,将你家中老小一并宰光。”
这人竟是那日从轩啸一箭下逃脱的公孙兆,他猛然出手,捏住卫南华的喉咙,怒火中烧。
卫南华呼吸不畅,失声大笑,那笑声比哭还难听,边笑边说,“公孙狗贼,有本事就杀了我,待老子化作厉鬼亦要索你性命!”
公孙兆一愣,暗叫好险,差些中计,当下阴冷一笑,言道:“卫兄,我怎舍得杀你?你的命现在可比天下所有的宝贝都值钱,若你死了,我拿什么将轩啸与杨稀伯引来呢?”
轩啸他二人重情重义,若是得知他下落,必会不顾一切来救,卫南华念及此处,暗骂自己无能,他死就死了,若是再陪上大哥三弟的性命,就算到了鬼狱门前,亦无脸见他二人。
卫南华已在这处被关了几月,九窍已废,经脉尽断,即便想咬舌自尽,亦没那气力。他满口粗言秽语,将那公孙兆祖宗十八代骂了干净。
公孙兆怎会不知他此举只为求个痛快,偏不上当,大笑言来,“卫兄别急,再过几日,我便将那两个小子擒来,到时,你三人一块上路,也好有个伴!”
众人离去,只得卫南华在这不见天日这地纳喊,谩骂,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之感叫他生不如死
轩啸二人在那流焰城主府上住了已有半月,再有两日便是木炬大喜的日子,府中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家丁待女忙前忙后,忙得不可开交。
湖畔,难得一处清醒之地,轩啸坐着,一脸平静,朝那身侧那躺着的杨稀伯言道:“大哥,她们到底是谁?”
闻得一语,杨稀伯莫明言道:“三弟,你是在跟我猜谜吗?你说的她们指的是何人?”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整日挂在嘴边的珑月与清霜吗?”多日来,这两个名字不断在轩啸脑中出现,却怎地都想不起她二人是谁,想到最后更会头痛难忍。这是这般,他便越是急迫,今日再忍不住,将这话问了出来。
杨稀伯叹道:“三弟你还记得当初为何离开家乡吗?”
轩啸摇头,杨稀伯苦笑一声,“想来,你也记不得了,不然怎会不知珑月是谁?这事,我曾听二弟说过,当初”
杨稀伯一口气,将他听来的,和自己一同经历的事情,尽数道出。这当中许多事情,轩啸都能记得,偏是将珑月与清霜二人给过滤掉,连离火盟一行,他也当是自己一人去的,与珑月半点关系也没有。
轩啸面色极是难看,胸中反复思索之际,闻得娇声传来,“轩啸大哥,我爹爹有事让你们快过去。”
轩啸回过神来,望了眼一身粉衫的木宛晶,如今的她看来比往常更为娇艳,若以前是含苞待放,现在便是怒放之时,美得叫人窒息。
偏是那杨稀伯连正眼亦没瞧上一眼,与她擦肩而过,径直沿小道离开,轩啸应了一声,随那杨稀伯一同去了。
木宛晶诧异无比,暗道:这死色鬼到底怎么了?莫不是他占了便宜,想赖账吧?
多日来,杨稀伯如避瘟神一般地躲着木宛晶,但凡有她在的地方,杨稀伯绝不出现,见其人便绕道而行。
前两日,木宛晶还乐得自在,可时间越久,她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她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这感觉叫她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