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温府。
因温子群携着两房侍妾的归来,大房大房又乱作了一团。
住惯了宽敞房子,如今又要挤到一处,这令旁的姨娘颇是不满,就连其他的庶子也很是不快。
温子群带着温墨、温玄兄弟整理着他从镇远候府带回来的书籍,生怕被弄脏弄坏,“小心些,这可是江南才子的手抄本,值不少银子呢。”
管家的女人站在外头:“大老爷,镇远候府的汪婶子陪七小姐回来了,说是接五姨娘和檀七爷去镇远候府住。踺”
温子群心情很差,今晨他原想把温彩带回来,可温彩就没有跟他走的意思。他又不用强,以温彩那性子,到时候闹起来,让彼此脸面上都不好看。
温子群大声道:“五姨娘要去,我不拦,叫小太太也别拦,但檀七爷不能去。犬”
虽说是庶子,到底是儿子,温子群助不了温青,也看不得另一个儿子往火坑里跳,谁晓得周家会如何报复。
周世子是长宁候唯一的嫡子,这杀子之仇,怕是不容易化解。他还琢磨着如何与周家表态,这个时候怎能让其他的儿子趟进这浑水里。
温玄低声道:“爹,家里的院子、屋子着实太少。七姨娘离开后,五姨娘就住了她之前的屋子。这一大早的,七姨娘就没有退让的意思,娘帮谁说话都不好。七弟若出去住,正好可以住八弟。”
大房的温檀,是温子群看重的儿子之一,原因很简单,温檀被他认定是“能读书、有仕途的儿子”。可温墨、温玄不喜欢温檀,更有防备之意,生怕温檀强过他们。温玄更是巴不得温檀搬出府去,这样就少了一份压力。
在读书上,何氏叮嘱过家里的先生,要他拿温檀与其他的庶子“一视同仁”,可就算是如此,温檀也比别的庶子书念得好,得温子群看重,而温玄因为这事没少背地里“教训”温檀。
温墨自然明白温玄的意思,附和道:“爹,若是七弟自个乐意,就不必拦阻。”
温子群愤愤地瞪了一眼,他们的心思他又岂会不懂。
温墨立时换了个笑脸:“爹,大哥这会摊上人命官司了,万一他真的获罪,祖母留给他的家业能保得住不?”
若是保不住,就该讨回来。
汪氏还真是够偏心的,留给他们的家业少,可留给温青兄妹的全都是好田好铺子,早就瞧得温墨、温玄眼红了。若是讨过来,他们兄弟也能得些,毕竟一旦分家,自来嫡子得到的都是大头。
温玄又道:“爹,我听人说大哥手头有良田万亩,店铺上百,我们这房人、加上娘的嫁妆还不及这二成呢,要是讨来一些,我们……大房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些。”
良田万亩、店铺上百……
温子群想想就眼冒金光。
说到汪氏偏心,还真是偏心,给温青兄妹的东西,比给儿子的还多。
温子群颇有些懊悔,昨晚、今晨就忙着收拾看中的书籍,生怕温青那牛脾气一犯,冲过来拦着他不许带走,却忘了温青手头的良田店铺的大事。
温墨见他有些心动,又道:“爹,万一大哥因杀周世子的事被收没家业,这不是白白便宜了朝廷,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你又是长辈,就该把这些东西讨回来。”
温玄这会子则想着温檀的事,温子群在家时,动不动拿他与温檀比,“你瞧你七弟,人家读书就用心,你少在外头与狐朋狗友的玩闹,安心读书。”实在是听烦了,更烦了温檀那副温润儒雅的模样,既然现在温绿过来接五姨娘和温檀,索性借着机会把温檀赶出去。
“爹,大哥杀周世子的案子不会牵连到我们家吧?”
温子群为甚离开,跑得跟兔子一般地回城南,就是怕被牵连。
今年三月,温子群为母守孝三年期满,他们兄弟都该要出仕了,这次能谋到什么样的官职很重要,绝不能因为温青受累啊。
温子群想到自己因编著《子孙规》赢来的好名声,心里就沾沾自喜。
“墨儿、玄儿,你们有甚好主意?”
温墨看了眼温玄,他想说,可这事不该由他来说。
温玄道:“爹,七弟不是要过去么,把他赶出去,我看要不就……断绝父子关系!”
温子群惊诧不下,“断绝父子关系”,这……未免做得太过了。
温墨一脸凝重地道:“四弟这也是法子之一,如果不这么做,万一我们因大哥的案子被牵连进去,爹今年三月就别再想谋得一个好官职。周家在吏部、户部可都是有人脉的……”
“没这么严重吧?”温子群想到了温彩,“六丫头说什么也不肯回来,指定要被那混小子连累了不可,她可是要做雍王妃的。”
温墨眼睛闪烁,“要不爹想法把六妹接回来,让她从城南出阁。”
听说温彩可攒了不少私房银子,到时候何氏要置备嫁妆,就可以逼温彩拿出银子来,说不准他们母子还能从中大赚一笔呢。
温子群真真是左右为难,他想抓住温彩,偏温彩不听他的,跟温青一条心,甚至还瞧不起他的离开。“我是造了什么孽,摊上那样的儿女,若个个都像你们兄弟这般懂事,我得多省心。”
温玄道:“爹还得早做决断。”
外头的婆子还等着温子群拿主意,这七爷温檀到底是放还是不放,五姨娘已经在屋里收拾包袱了。“大老爷,你快拿主意,小太太等你示下呢。”
温子群咬了咬牙齿,“告诉温檀,他若想去镇远候府,老子就不认他是我儿子!”
温子林进了书房院门,一进来就听到温子群大嗓子吼了这么一句,心头一沉:“大哥好大的火气,阿檀又未做错什么事,你这就不认他了?”
他原在二房书房带着几个儿子读书,就听下人们说温子群带着两房姨娘、温彤回府了,大房这边吵得人仰马翻的,七姨娘一回府就与五姨娘吵上了,逼着五姨娘给她让屋子,他虽人在二房,可就听到大房这边一片嘈杂,仔细一打听,听说了温子群回来的事。
“你懂什么?”温子群不悦地哼了一声,“那个混账杀了周世子,周家是这么好招惹的,我再不与他划清界线,怕是我们一家都要被他连累。”
“玉堂得势的时候,怎没见你与他划清界线?”温子林面露不屑,对于他的这个大哥,他是越来越失望,有好事就上赶着去,生怕把他漏了,一见到风头不对,立马就翻脸回来,“大哥,大理寺那边都还没查清案子,你怎么就说玉堂杀了周世子,我们自家人就这般不信他,岂不是让他心寒?”
“他是我儿子还是你儿子?为了顺娘,他又不是没干过出格事。以他的性子,干出杀人的事还真有可能。”
温青以前为护妹打过冷昭,甚至因为朝臣背里说温彩的闲话,还动手打了朝臣。这回,因温彩遇刺,他去把周世子给杀了,还真有可能。
综述温青的过往之事,温子群也相信温青杀周世子,这也是他连夜拾掇回家的缘故,他可不敢陪温青玩,他得保命,还得保一家子的命。
现在不与温青保持距离,待到周家报复了,那就晚了,怕是连退路都没了。
温子林看他说得理直气壮,顿时气得张口结舌:“你……你哪有个当父亲的样儿?别人的父亲看儿子出事,便想方设法地帮扶儿子度过难关,可你倒好,不帮忙便罢,还说这样让人寒心的话。”
“儿子杀人,做父亲要被治‘管子不严’之罪。事不关你,你自然可以说得如此轻松。”温子群翻了个白眼,温子林上门是指责他无父子情分么?这可事关他的仕途前程,可不是冒险的时候,他能不能谋上好差使,可都在近期的表现了。
温子群心里恨死温青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在他孝期将满,即将出仕谋差使的时候闹出这事。
怎会不是温青杀人,皇帝都把温青北军都督给免了。
大理寺都在彻查此案了。
这周家可是大族,是一棵参天大树,岂是他们能撼动的。
这回死的可是周贵妃娘家唯一的嫡出侄儿,周贵妃一定会给她侄儿报仇的……
只要一想到这些,温子群就怕了。
他不想死,他还没拜卿入相呢?
他可是编出了《子孙规》,现在是名扬京城的才子、名士呢。
当温子群听到温青的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会不会受牵连,会不会因为温青而前功尽弃……
温子林想的是:如果帮温青度过这难关?
对于温子群的所为,温子林颇是不满。小时候,他的大哥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什么时候起温子群已经变得他不认识了。温子群在镇远候府住了好些日子,与温青相处当有父子之情,可没想到,事到临头,温子群竟会这么做。
温子林道:“大理寺奉旨查案,他们还没结果,你就先认定是玉堂杀人,大哥……”
“还要等大理寺认定他是凶手?等认定的时候,怕是我个全家都要被杀头,那周家是能招惹的么?”
光是宫里的周贵妃就不是省油的灯。正因为没有认定,温子群才要尽快脱身,否则等到认定的时候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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