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记绣庄的绣房里,十几个绣娘喜气洋洋的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做着绣活。
今日绣坊接到一大笔单子,有人来定了一千多件绣活!
这倒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那人言明了,要严记绣庄自己绣娘绣的物件儿,不要炎王府调来的那些贵货。
这些绣娘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绣工有了大大的进步,可是仍未达到严清歌的标准,所以,这段时间她们一直在做重复的练习,浪费了大量的材料。
这些材料在严清歌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已经足以叫这些绣娘惶恐再惶恐了,她们觉得自己浪费了那么多东西,还没有合格,心底非常难受,生怕严清歌哪天生气了,把她们全都赶出去。
现在有机会能够给绣庄赚钱,她们顿时感觉自己并不是没用的。
“要我说啊,我们以前穷的时候,别说是这些绣了花啊朵啊的帕子荷包,能有块儿布使就不错了。我觉得咱们现在的女红,拿出去卖足够了。”一名绣娘审视着自己针下的牡丹,说道。
另一名绣娘回应:“就是这个道理!反正咱们出的这批货,并不从前面柜台走,也不会堕了严记绣庄名头,还能大赚一笔。”
“听说来订货的是个蛮人吧?蛮人懂什么,一群光有金银的粗老包,咱们随便糊弄糊弄,他们就觉得这绣活精美的紧呢。”
顿时,一帮女人一起开心的笑了起来。
门口的帘子一掀,是丹鹤走了进来。
看见严清歌身边的丹鹤姑娘,屋里的女人们立时收敛起来。丹鹤面冷的很,一看就不是个和善的,这些女人们还是有些怕她的。
“丹鹤姑娘来了?快请坐!”几名绣娘赶紧给丹鹤搬凳子,毕恭毕敬的请她坐下来。
“不了!娘娘马上就到。那笔一千多件绣活的单子,是你们谁接下来的?等会儿娘娘来问起来,都说了吧。”丹鹤道。
她的语气让一群绣娘如坠冰窟,接下这笔绣活不是好事儿么,为什么听丹鹤的意思,严清歌是要来问责的。
“丹鹤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丹鹤姑娘跟咱们说说。”绣娘们慌了神,一叠声的问着丹鹤。
丹鹤是个面冷心热的,不忍看到她们受责罚,道:“娘娘最讲究规矩,在规矩内办事儿,哪怕碍了她眼,她也不多搭理,若在规矩外办事儿,可少不得吃罚。你们是绣娘,老实做自己本分内的活就好,越过掌柜的、卖货的和主家,接下这么大一笔单子,你们自己说,规矩不规矩?”
如此一说,这些绣娘心下凉了半截。她们只想着一心为了严记绣庄好,还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定金咱们都收了。”一名绣娘战战兢兢说道。
“哦?你们可真是会做生意,收定金都学会了。”严清歌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走了进来。
她目光横过这群鹌鹑一样的绣娘,满脑子头疼。
这些女人大部分在做绣活上,没有什么天分,但是惹事的天分却不小,真是叫她头疼。
这件事,是一名叫做顾娘子的女人揽下来的。据说顾娘子祖上是大周士族顾氏后人,她能写会画,在这些女人中,属于很能干的。
这些女人们很多都对顾娘子非常崇拜,有什么事情,都找她商量。
在有蛮人四处打听,想从严记绣坊订一些普通绣品的时候,顾娘子被推举出来,和这蛮人交涉。
在顾娘子讨价还价下,一千多件绣活,价格被议到一千两银子。
虽说精致的荷包、帕子,卖到十两银子一个都有人要,可是就凭她们的手艺,做出的东西,几十个铜板便足够了。
方才她们还笑话蛮人财大气粗好骗,只是定金就一口气收了三百两。
虽说那蛮人也说好了,需要按时交货,若交不上或是出了什么问题,十倍赔偿。
这些绣娘没人每天能做两三件绣活,这么多人,一个月别说一千件,加加紧,两千件也做出来,所以,她们对这件事信心十足。
但严清歌可不这么看。
那些蛮人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很多蛮人在花销上,甚至比大周人还要吝啬——尤其是某些贵族,他们可不习惯花钱买东西,在草原上,他们看上了什么,只要去抢就好了。
最重要的是,有蛮人肯花这么多钱在严记绣庄订一些拙劣的绣品,等若是在变相的贿赂炎修羽,可是迄今为止,严清歌和炎修羽竟然还没听到哪家蛮人来认领这件事的。
八成,这事儿是个套子,就等着严记绣庄朝里钻。
严清歌眉头微蹙,思虑着自己这绣庄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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