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阴蛇的报复,这也是阴蛇的示威。
同时这又是阴蛇的越狱,它采用的方式比断尾救生还要惨烈;阴蛇,多少年来一直低调而隐忍,但这次却异常高调地宣示它的大逃亡。
我们现在就来听一听陈伯对整个过程的讲述。
本来,有玉针死死固定着它的尾部、再加上江庆生布置下的法阵,阴蛇就被困在一个看似不可能逃脱的牢狱之中;或者说,它几乎可以等同于被穿透了琵琶骨,还被封印在一个瓶状的空间里。
貌似除了等死,再也没有其他出路;而且它也的确花了将近九年的时间来证明这一点。
而它最终还是从绝境中找到了最绝的方法。
某天夜里,经历了漫长失眠季的它已经几近崩溃;而就是崩溃这两个字,在意识里‘崩溃’的过程突然给了它灵感。
没错,就是崩溃。
它立即想到,要想生、必先死,这正是被可恶的人类念叨了成千上万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反而成全了它。
其实在它的意识里是没有生死这种概念的,它本来就是黑暗中的黑色。
从无到有,它长大了,周围的世界就小了;那么现在反过来,变小吧、从有到无,让世界变大,华丽转身、自由腾挪!
它就在心中积攒够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一下子膨胀、爆发。
这就激发了一直压制它的法阵习惯性向内收缩的全部压力,“轰!”
其实根本没有声音,来不及痛苦和惨叫的。
它的全部:物质的、意识的以及精神的,全部在瞬间被捏爆。
化、为、齑、粉!
压制它的法阵和那枚玉针一下子失去了着力点,于是就像人一样,呆住了、蒙圈了,茫然失措。
好比身穿紧身衣的胖子一下子掉膘数十斤,马上变成宽袍大袖,这就露出了破绽。
但这个时候阴蛇的粉尘都还没有趁机逃走的意识荫生出来。
是地面上那丛荆果的一丝毛细根尖为了水份和营养而伸长自己,一不留神就从某道裂纹探进来,“顺手”捞到几颗冰凉的微粒。
先前布置下的法阵其实是一种很弱智极蠢笨的机制,因为它只是严密防守来自内部的主动逃逸,而对外面来的侵袭却无能力。
阴蛇的粉尘就这样被动地完成了第一批次的偷渡。
接下来,在不短的时间里,更多的同伴在荆果根的主动援手之下,被运送到温暖的土层之下集结。
但这时的它们孱弱的、畏惧而小心的。
然后最先拼合出“灵智”这种东西。它已经不记得爆体时的痛苦,但它却真切感受到数以亿计的同伴在遥远地下的呼应和迫切。
假以时日的话,离开那个空间,完全木有问题;但显然这个过程太漫长,实在等不起。
更多的微粒被运送出来,它们再次组合,这次是一条线状的触角,探入到尤先生的墓穴里去,它本来是想寻找可以帮助它成长起来的阴秽物,但除了一堆死气沉沉玻璃的碎片以外,什么都没有。
它极度厌恶这种物质,并因此唤醒了一些类似仇恨的记忆,它似乎明白了什么。
然后就感知到了陈伯的到来。
它已经有能力把荆果染出自己喜欢的颜色以及迷幻的成分;并且马上又下意识地变换了形态,体察到深藏在陈伯心底那种灰调阴暗的存在,那是他不为人知的欲望,野心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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