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下半夜。
清醒地记得,汪姐、王心梅是和杨英翠是在楼下她自己的卧房里睡的;而十一个男同伴就在我边上,他们都钻在各自的睡袋里,睡得极沉极香。
貌似才刚合上眼一小会儿,我就又醒了,心跳得相当快。
我这人就是这样,越疲惫越惊醒,但凡有那么一点点动静都会被觉察到而马上醒来!
于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我调息了一下,让自己的心率节奏舒缓下去。
我们是直接睡在杨家屋内、二层的楼板上的,我在最里边靠墙,记得临睡前瞄过一眼,在我脚那边不远处是一只加了盖、表面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大坛子。
我知道在农村人们通常用它来盛装稻米。
这时候,天大概不多一会就要亮了、但周围视觉却是最难分辨;而我的五识却格外敏感清明,这就发现了好几处从蜇伏中渐渐展开的异常!
先是空气中逸出来一种淡淡的不易觉察的味道。
那是有人在不远的某处焚烧冥纸。
绝对不会错的!
有着老爸多次带我去墓地给人立碑的经历,我现在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用味觉准确识别出来,在火苗中渐渐成灰的冥纸是哪一种。
烟灰味很清,是白高钱而不是黄高钱。
好吧,在我们当地,敬神用黄、迎送鬼物则用白,这是规矩。
现在天就要亮了,那就是要送走请来的鬼物,这才烧上一刀冥纸。
而我们是昨天下午、天黑前到了杨家的,她们家也没有当着大伙儿的面烧纸迎鬼,也就是说,那只非人类应该是提前来的,一直呆在杨家、刚刚才要离开。
它来干什么我不知道,它得到了什么我也同样不得而知,但它想要悄悄的离开是瞒不住我的。
其实这应该是一只潜伏探听消息的鬼物,我早知道杨英翠这个女子不寻常的,可惜标哥和王心梅都不相信……
正打算翻个身。
但是,没来由地一下生出警兆,让我在电光火石的那一刹那打消掉这个念头。
动静是从大坛子里传出来的,它是如此之近,被感应到的同时让我的脚心奇痒、就像是被人用用羽毛搔到,直想飞快地蜷腿。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噤,拼命忍住这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为了摆脱这种不舒服,我更加全神贯注地留意大坛子。
然而即便是这样,目标似乎都感觉到了我对它的这种关注,它警惕不动了。
打个比方,好比是我站在门外偷听,这时它正想要推门出来,突然发现不对,就屏息静听;我也是一样。我和它,用不相上下的触感开始比试耐心地对峙,中间就隔着一扇门板。
但终究是我要占优势一些,因为天就要亮了,再耽搁下去,对它终究不利。
刚才烧过了白高钱,时候到了、它不动身都不行。
它就有些不耐烦。
因为不耐烦,它就有些嚣张,毕竟是非人类么!
大坛子的腹部位置咔吱地响了一下;应该是用指甲之类的尖锐东西,在内壁上划拉。
我听出它这个动作中充满警告的意思:“我要出来了,赶紧的、回避!”
唉,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好吧?
我在心里这样想,但也还是一动不动,将自己的呼吸藏在同伴们此起彼伏的呼吸当中。
“啪嗒!”
大坛的盖子往上抬高了一点点、但又马上落下。
这是它在里面轻轻顶了一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我突然想笑。
看来这家伙的胆子也不怎么大,刚才的嚣张不过是虚张声势。
或者说,它平时扮演的大概就是一个小偷一样的角色,没多大本事,要不然也用不着这样色厉内茬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楼板底下、堂屋里,有人啪地击了一下掌。
只一声,力度不大,但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仿佛是那人等得不耐烦了,在召唤它。
的确是这样。
坛子里的非人类就不再磨磨蹭蹭的了,它就再次顶开盖板,但是这次却几乎听不到声音。
不过我能‘看’到,它钻出来了!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它比眼前的黑暗还要黑;所以,我能看到它。
像烟雾一样,从大坛里一点一点地逸出来,这个过程似乎很慢很慢,实际上却是分分钟的事情。
它似乎也在饶有兴趣地打量我们这一堆人。
甚至,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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