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略微黯淡了一些。她点点头表示了解,“喝点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润滑油吧。”
“没有,茶行不行?”
“好。”
边宁在沙发上坐下,端着茶,当然是喝不了的。
成然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哦,对了,你杀人了。”
妈妈尖叫起来,“什么杀人?谁杀人了?”
成然喊了一句,“妈妈,你关机吧。”
于是妈妈不说话了。
边宁姿态飒然,“是,杀了人了。”他语气轻慢,和白天的他截然不同,不再是那个敏感温驯的男孩。
“那,我该怎么办呢?”成然发了一会儿呆,“算了,就这样吧。”她去卧室换了一套睡衣,白色棉衣,这时候她总算有些温柔的意思了,把她的短发扎起来,成了一个高高短短的小马尾,鬓边散落的发丝就像是菊瓣。
边宁拿出机械心脏,“你能看到它吗?”
“什么?”
边宁把左手递过去,放在她眼前,“你的父亲。”
“我爸爸死了,头七刚过不久。”
“但他的魂还在这里。”机械心脏搏动着。
忧郁的男人在边宁耳畔低语,“我的女儿,如果,你能继续生活,那请你一定不要被它打败,我要教给你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但我希望,你面对世界还能保持自己的叛逆和温柔。我的女儿啊,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旧热爱它。”
成然表情茫然,但眼泪在不自觉流淌,她的身体看不见,也听不见父亲的存在,但她的灵魂还是感受到了。
边宁问,“你为什么要跟那个人回家?”
“他说以后会定期给我一笔钱。”
“你父亲没有留下什么吗?”
“爸爸的遗产给了妈妈。”成然别过头,她忽然擦了擦脸,“我哭了?”
“你可以自力更生……”边宁突然闭上嘴,想要维持在私立学校学习的费用,是一个未成年,没有正式稳定工作的孩子无法承担的。
她其实看得很清楚,她不是要放弃未来,只是为了未来,牺牲现在。
没有钱,成然或许就没有了未来,当然,她可以去福利学校就读,但环境的巨大落差不是那么好适应的,边宁自己就在福利学校读书,知道那里的教学水准。
成然用纸巾擦干脸颊,“我得上大学,然后进公司任职,这样就能赚钱。爸爸留下的钱差不多能供妈妈在疗养院住十年,这十年里,我得接过担子。”
她有些愣怔,“田叔叔死了,过两天,我要搬走。然后,找一个新学校。”
边宁不知如何说,他无法解决成然遇到的困境。更糟的是,田也的死必然招来黑岛安全部的问讯,作为嫌疑人,成然以后的就业道路已经被暗中铺下了拦路虎,甚至去公司申请助学金都是奢望。
她所想的未来永远不会到来了。
边宁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杀了田也,也断了成然的前路。
他有错吗?
成然有错吗?
假如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