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三叮嘱安栋:“这事,你也不用告诉姨父姨母,更别告诉大表嫂。否则,大表兄回来也无用,到时候你就白费劲了,还要挨骂。”
安栋只是单纯,又不是傻子。
凌青菀说的,他都明白,于是他点点头:“放心放心,祝由术神秘莫测,我岂敢乱说话?”
万一不听凌青菀的话,大嫂的病不得好,安栋也难受。
大嫂像他的亲姐姐一样。
况且,大嫂总是不好,安栋过年也不能出去玩,太原府也去不了呢。
两人这边忙碌了半天,把信神不知鬼不觉送出去,已经到了晌午。
姨母那边,派了个大丫鬟过来请凌青菀和安栋去吃午饭。
外头仍是寒风呼啸,吹得衣袂飘扬。
凌青菀跟着安栋,去姨母的正院用午膳。
她进门的时候,姨母瞧见凌青菀的面颊,被寒风吹得泅开了一抹冷红,让她皎皎眉眼更是璀璨妩媚。
她穿着的风氅,宽大厚实,越发衬托她腰身纤柔曼妙,娴静里透出雍容。
她手里抱着那只黑猫,映衬得她肌肤欺霜赛雪的白皙。
“菀儿真是长大了。”姨母心想,“现在是个大姑娘了。”
从前的凌青菀,五官精致,清秀里带着几分稚嫩。如今,纤细的腰身开始玲珑有致,眉眼也多了份娇柔妩媚。
少了女孩儿的青涩,添了女人的明艳。
姨母很满意。
“娘,太医给大嫂开了什么方子?”安栋一进屋,就问姨母。
姨母微笑的脸,顿时就添了几分愁色:“这次开了补中益气汤,说你大嫂乃是气虚脾弱。”
之前就有太医说过,周氏是脾弱。用药了之后,一点用也没有。
这次,虽然换了方子,但仍是照脾弱来治疗,不知道可有用。
姨母忧心忡忡。
“大表嫂的确是气血脾弱导致的腹泻,太医没有说错。”凌青菀笑着开口道,“姨母宽心......”
姨母冲凌青菀笑道:“你真的学得了医术么?”
凌青菀轻轻嗯了声,没有否认。
姨母道:“姑娘家学点医术,这是大本事。整日针黹女红,又有什么用?那些事,丫鬟仆妇都能做......”
凌青菀心底讶然。
她着实没想到,她的姨母竟有点“离经叛道”。饶是如此,姨母的想法,凌青菀很喜欢。
女子不能做官,读书用处不大,不过是陶冶情怀;琴棋书画,也只是风|月之顾;针黹女红,仆妇丫鬟们都能做,会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单单学医,哪里头疼脑热,都能明白,这才是有点用处的。
虽然世俗并不把女子医术视为美德。
姨母说,医术是大本事,这让凌青菀对姨母的好感更深了。姨母这一句话,就拢住了凌青菀的心。
“......你别助着她。”凌青菀的母亲对姨母道,“又不是请不动大夫,要自己学来做什么?”
若是从前,卢皇后在世,还能讨得她的欢心。
如今,卢氏姊妹去世,京里学医的风潮早已褪去。再去学,就显得过时,叫人嘲笑呢。
姨母笑笑,也不再说什么。
凌青菀和母亲用了午膳,再跟着姨母,去看了一回大表嫂。
大表嫂半躺在床上,撑起笑容和她们说了会儿话,凌青菀和景氏就告辞了。
凌青菀果然把那只黑猫抱回来,惹得姨母看了安栋好几眼。
大概是好奇安栋如此大方,舍得把这只猫给凌青菀。
景氏也很喜欢这猫。她伸手摸了下这猫,这猫立马要弓起身子发怒。
幸而凌青菀及时抚摸它,它才乖乖任由景氏摸了两下。
景氏也吓了一跳,不敢再招惹它。
从姨母家里回到昭池坊,已经申时末。
深冬的黄昏,来得特别早。刚到申时末,夜幕就悄悄展开。她们母女的马车进入自家街道的时候,和正巧出门的马车堵住了。
是辆四匹马拉着的宽大马车,几乎占满了坊里的整个道路。
这么气派的马车,除了新搬来的石官人,其他人也用不起。
两辆马车正巧遇到了,都进出不得。
“要不,我们走回去吧,反正就几步路。”景氏撩起车帘,瞧了眼外头,就对凌青菀道。
凌青菀颔首。
她们母女正要下车,对面马车上的人,先一步下来了。
一位身材颀长的年轻人,身姿矫健从马车上跳下了。他退到了自家的丹墀上,朦胧的灯笼光笼罩周身。
他穿着玄色风氅,被寒风吹得飘扬,气质雍容华贵。宽额深目,挺鼻薄唇,下颌的曲线纤柔,是个俊美非常的男子。
他的马车,被几个小厮拉着回了自家的门口,给凌青菀母女让出了道路。
凌青菀的马车,从石家门口路过。
景氏好奇,打起车窗帘,看了眼那个年轻人。
凌青菀也趁机瞧了眼。
而年轻人,并不看她们,神色淡淡,周身似萦绕着白雾,清冷,高贵,又影影绰绰,似樽雕像。
“他就是石庭啊。”景氏感叹道,“这样年轻,跟你哥哥差不多大。”
凌青菀点点头,道:“看着和哥哥差不多的年纪......”
“这位石官人,最近做了件大事,你听闻了不曾?”景氏突然笑起来,问凌青菀。
凌青菀整日在家,她从哪里听说?
“没有,什么事啊娘?”凌青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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