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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张小鱼的回忆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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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大妈刚要回应,外头一阵窸窣声令她一阵暗喜,“哈哈,说到就到,又来大生意了。”

    这种动静对阿坏来说也不陌生,人被抬入“富贵在人”,手术马上开始。

    跛脚大妈消失了五分钟,这点时间足够她准备手套,钳子以及解剖所需要的道具。

    阿坏如往常一样,手里提着组织实现准备好的立方盒子,里面装着比墙面冷的冰块,他事先来到了富贵在人的房间,望着躺在粗制滥造而成的手术台,他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能看到,这么些天,算是第一次对话吧。”阿坏是朝我说的,我能百分之一百肯定!

    “你!你好卑鄙!以前瞒着我收保护费就算了,现在竟然和他们一起干伤天害理的事,你知不知道,就算我们出去了,爸妈还会要我们吗,我能还是好人吗!”

    阿坏冰霜若骨,并没和我争吵,“能活着就好,你想像他们一样躺着被开刀吗。”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可气还是撒不开,“这是两码事,如果没有——”

    “够了,和你联系只是想告诉你,这身体有我一半,你想死我不管,我有权力不想!”

    哔——

    画面如同电线短路一半割断而去,无论我怎么调试,怎么呼唤,都没有半分信号响应。

    我很懊恼,我不该和他闹别扭,我应该像他讨好大妈一样讨好他,这样说不定我就能重新控制回我的身体,只要我能控制回身体,我一定能逃离出去!真该死!我真蠢!

    我内心焦灼,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此时跛脚大妈一颠一簸的颤进房间,手中的银质工具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阿坏选择性让出一条道,好让大妈顺利以直线的路径到达手术台,他将立方盒放在架子上,并推来一张四轮车架,大妈顺势一抬,手术工具便躺入了车架上,阿坏摊开工具,递出两枚手套。

    大妈套上之后,这才掀开了手术台上盖着的白色布巾。

    在这之前,阿坏都未曾想过去正面直视手术台上的人,但这次不同,被白布盖着的人体积超出了以往的宽度,它更像一个成年人。

    当白布拉开的那一瞬间,阿坏眼眸凝成一团,他死死得盯着白布下面的面庞。

    而我同样也能看到,上面躺着的,是妈妈!

    ……

    “不!”我撕心裂肺的喊,必须马上阻止这场闹剧,我知道阿坏一定能听到,她可是我们共同的妈妈!不能见死不救!

    阿坏被我吵得无法集中注意力,画面一阵乱晃,最后才重新稳定下来。

    我望着两年不见的妈妈,她苍老了许多,额头上还有几根银丝白发,眼皮下面肿肿的,又黑黑的,脸色枯黄,唇白得可怕……

    阿坏把脸转移到跛脚大妈上,大妈冷笑:“最近业务提升,不论大人小孩,只要是活人,都是赚钱的工具。”

    “当然,这场手术之后,你还是能获得三绩点,这点你大可放心。”她颤笑,仿佛这笔交易马上就能完成。

    我庆幸,跛脚大妈不知道手术台上的人和阿坏有什么关系,我希望,阿坏能做些什么,那可是妈妈!

    如果他眼睁睁的让妈妈被冰冷的刀锋划过身体,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我发誓!

    眼看着跛脚大妈从旁边的车架上取来剪刀,我的视线时刻盯在上面,随着剪刀刀面的每一次接触,我的心就跟着颤动。

    “把白布全部取开。”大妈冷哼一句吩咐,阿坏被惊动,从画面上我就能感受到,他一定和我一样紧张。

    簌簌,白布被掀开,妈妈暴露在灯光下,而灯光就是地狱深渊,那儿有个无数头魔鬼正招呼着魔爪。

    跛脚大妈开始行动了,她的剪刀如同死神镰刀,慢慢的逼近妈妈!

    我颤抖着,嚎叫着,祈祷阿坏能做些什么,哪怕是和敌人同归于尽,也不能眼睁睁的盯着那把剪刀捅入妈妈的身体!

    咔嚓咔嚓……

    跛脚大妈测试着剪刀的锋利程度,仿佛做着刺入的最后预备动作,这一刻,我感受到画面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不!”我大喊,在这危机关头,为什么阿坏要阻断我的视线,他明明已经侵占完我的身体,仅剩的眼睛和耳朵都要夺去吗!

    忽地,我听见外面动静很大,乒乒乓乓的各种刀具坠落地面的,一沉闷如沙袋的重物倒地,发出嗡的一声,与此同时,我又能重新看到画面。

    天!

    我发出一声惊叹,阿坏把镜头对向了躺在地上的跛脚大妈,大妈不停的抽搐,地上淌满鲜艳的鲜血,她双手捂着胸口,在左边的心脏处,那儿鲜血淋漓。

    阿坏杀了大妈?

    我震惊之余,更担心的是妈妈,如果被组织其他人发现,我们和妈妈一定死无葬身之地。可如果当初让大妈夺取妈妈的身体器官,说不定还能被流放,说不定妈妈还能活下去,说不定这种解决方案才是最正确的——我非常慌乱,稀里糊涂,胡说八道一通。

    我陷入恐慌,一度把责任全部推卸给阿坏。

    “你!你都干了些什么!”我质问他,无论他能不能听到。

    阿坏蹲在地上,把手中的刀子重新捅入了伤口,然后将大妈的身体掀开,让她背部朝上,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余光中的手术刀再度瘆了我一回。

    噗呲,刀锋刺入大妈后背,阿坏竟能准确无误的找出大妈肾的位置,一番捣鼓,一团赤紫色的椭球形器官被掏出。

    阿坏托着将其放入立方盒中,然后二话不说离开了手术间。

    他——他想干什么?

    慌乱中,我更摸不清面前的世界,仿佛,阿坏的每一步动作,都是和死神的一次擦肩。

    “东西给你。”阿坏来到黄金屋门前,门外面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他左眼被刀锋划下一列长疤。

    刀疤男挑了挑眉,询问:“大妈人?”

    我心想死定了,事情马上就要败露,他马上就能发现大妈被捅了。

    阿坏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横出一股劲:“你是要大妈还是要东西。”

    刀疤男吃惊的愣了愣神,最后才干涩的笑出声,“也对,那婆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管她死活……”

    说完便取过阿坏手中的立方盒,他打开一望,便发现有些不对劲。

    “怎么只有肾。”

    完了完了,听他语气,我想一定是发现问题了!

    阿坏不耐烦的应:“你问我我问谁,大妈说东西就这些,爱要不要。”

    刀疤男面露不喜,从腰中掏出一枚手机,一阵忙乱点击之后,拨通了对面。

    “老大,只有肾,好像不能交差。”他说。

    不料手机中传来一阵谩骂,言语污秽,大致内容就是“你他妈怎么敢在基地打电话”一类的怒火。刀疤男被吼的一愣一愣,手指头都有些发抖,待对面喝令关机之后,他才噗的一通将手机盖子合闭。

    干这些事的人,都不用智能手机。翻盖反而成为了首选。

    然而事情并未完,刀疤男合上手机反手就怼了阿坏一巴掌,声音奇响,整个走廊回荡着啪的声息。

    我感觉自己的左耳止不住的有人用锣鼓敲响一样,嗡嗡嗡的乱颤。阿坏被这一巴掌掀倒在地,左手和右手捂着脸,可刺痛禁不住的传递,火辣辣如麻。

    “狗崽子,敢和我抬杠,害我白白被骂。”

    忽地,黄金屋大门从里面被推开,里面冒出一声俏丽鬼魅像杠铃般的笑声,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香水味滑过门缝,瞬间飘入阿坏渗着血的鼻孔里。

    “哎哟,和小孩子犯得着生这么大脾气麽,他可是老头重点栽培的对象,若是打残了你可受不起。”

    刀疤男本想再踢上一脚,以解心头之恨,听到妖精女的话,这才忿忿不平的收手,用手臂夹着那枚立方盒,跟着她隐遁入黄金屋中。

    待好长时间,阿坏才从地上爬起。

    他伸出小拇指掏进左耳,里面被打出了血,粘稠感腻腻的。

    他晃了晃头,并张嘴啊呜了两句,所幸还能听见声音。

    迈步,朝前踏,阿坏重新来到了富贵在人的牢笼前,他蹲守在外面,内心十分平静。

    帘幕下,里面躺着两个人,一位是至亲如仙女的妈妈,一位是邪恶如魔女的大妈,再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们都将成为同一世界的人。

    “本以为事情能按照我的方向走,可惜我们最后还是逃离不了这里。”阿坏朝我说,他向我打开了心扉的大门。

    我沉闷着,不知所言。

    “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是恶人对吧。”阿坏停顿了一小会儿,“你当然有资格恨。”

    砰砰砰!

    牢笼内倏地响起一阵动静,接着是一声刺耳的嚎叫。

    阿坏猛得惊起身,是妈妈苏醒了!

    “怎么可能,按照以往药量,是不可能这么早清醒的。”阿坏疑惑,却不由的把身子向后退,他这幅模样,一定不能让妈妈看见。

    帘幕后面,有一团胡乱摆动的黑影,妈妈不知何种原因苏醒,但药性并未完全消退。

    嘭!

    又一阵骚动,这声音是从“生死有命”的牢笼中传来,阿坏猛的望去,紧随而来的是一阵阵慌乱的脚步声,拐角处,糙老大喊一瘸一拐的朝我奔来。

    我大呼,却丝毫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快走!警察来了!”

    这一刻我呆住了,我甚至不敢想象,在遭受的这段经历的最后,还能从这伙人的口中,听到一句神圣的称谓。

    然而糙老大汉的假肢是行业需要,他根本不瘸,只不过被铁板固定,平时走路就跟瘸子一样。

    相对我来说,他更是一头凶悍的成年猛兽。而我只是一头嗷嗷待哺的羔羊,在他的威吓下,寸步难行。

    他朝我扑来,同时左手钳住我的领子,连同我的脖子一并掐住,脚步半刻都没有停下,我俩就这么消失在富贵在人的牢笼边,里边的妈妈,对我一无所知。

    ……

    那一刻起,我又重新感受到一股令人难以忘怀的力道。

    两年前的某天,这位糙老大叔,曾参与绑架我的行动中。

    现如今,我被他带到了一个隧道中,这里到处飘散这粪便的臭味,是下水道。

    这是我从未察知的地方,糙老大叔扯着我通过这里,最终逃出了牢笼。

    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嗅到阵阵的恶臭,若非旁边有只不断喘着粗气的他,我以为我堕入了深渊。

    天空没有明月,星空布满整个苍穹,我依旧被扯着,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我提醒阿坏趁机会逃脱,而我们根本没有机会。

    我被糙老大汉胡乱塞入一辆面包车,车上挤满了很多人,看不清谁是谁,只听车门噗的一关,油门一踩,车辆扬长而去。

    待第二天清晨,天稍稍亮的时候,我才被放逐到一个空荡荡的荒郊野岭中。

    跟着下车还有一位,也不是别人,正是糙老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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