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么回事。
朱之湄叹了口气,合该顾景舒倒霉了。
皇上本来就不喜欢弄这些劳民伤财的东西,又怕伤了当地老百姓的心,这才随意指了个儿子来。
可顾景舒也不喜欢,又推不掉,就敷衍着接下差事,来之前肯定没有了解前情,恐怕吴长史要说,顾景舒还不耐烦听呢。
这下可好,叫人家给抓了去。
朱之湄估摸着那山上的强人也不是别个,就是被挖了祖坟的人家。
“走吧,”她叹了口气,“去接咱们王爷回家吧。”
知道这山上的强人是什么来历,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这就如同治病,只要知道这人得的什么病,病灶在哪里,后面才好对症下药。
但到底能不能治好这病,朱之湄可不敢打包票。
她倒是觉得能将顾景舒救出来,后头的麻烦得顾景舒去解决,比方说这淮州的府尹啊刺史啊等等,大概是做到头了,不仅淮州府尹,下面进献祥瑞的县令,跟着出主意的一干闲杂人等,都得倒霉。
天子不喜,天子的儿子也不喜欢,底下人非要私自揣摩上意,搞出这些幺蛾子来,结果拍马屁却拍到了马腿上,他们不倒霉,谁倒霉?
一路上,朱之湄倒是很轻松,吴长史却想着淮州府尹这个位置要推荐谁上去。
燕王不喜欢结党营私,又对那个位置没什么兴趣,但却不能完全撒手不管,现在形势不明朗,皇上春秋鼎盛,后宫娘娘们又都年轻,谁知道后头到底是谁继承大统。
没到最后那一步之前,作为燕王的王府长史,他都得一一考虑好了。
一桩桩,一件件,这都是事儿啊。
吴长史抬头看看甩手走在前头的朱之湄,心下倒有几分佩服这位娇滴滴的王妃。
虽然不讨燕王的喜欢,但王妃的家世的确给燕王不少助益,哪怕朝中没有武进伯为燕王说话,这位王妃自己也有些聪明才智,光看飞马来救燕王的这份胆识,就没有几个女子能做得到。
到底是武将出身啊,也不知道王爷心心念念的那位朱大姑娘是不是也跟这位王妃一般,谋略胆识过人。
倘若与王妃一般,那秦王那里就多了个助益。
吴长史摇摇头,且看以后吧。
他老胳膊老腿,借着扶风的力气,才勉强追上朱之湄。
一行人才走到山腰处,还未歇口气,就听“嗖嗖”破空之声,随风大叫一声“小心”,飞身将朱之湄扑倒在地。
一抬头,前面的地上横七竖八插着十几支箭。
这些箭形制不一,长短皆有,仔细一瞧,有的还是自己制造的,箭矢都歪七扭八的,上头的箭头竟然是用绳子绑的。
不远处低低传来一两句骂娘声:“他娘的!叫你们只放一支箭,你们嗖嗖嗖放出去一把!不知道现在造个箭多难吗!”
朱之湄没忍住,伏在随风身底下笑个不停。
她头发有些散乱,眉目未画,却如青山绿水一般澄澈,一笑,一双眼就如同月牙一般弯了起来,着实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