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之湄快憋不住笑了。
这一妻二妾凑一起太热闹了,也不知道那位柳大人每日是如何忍受得了的。
一个仗着有身孕不将别人看在眼里,一个口无遮拦脾气暴躁,这做大娘子的呢,看着端庄稳重,实则毫无威严,不仅偏心,还全然忘记场合,自己先掺和进两个小妾的斗嘴中了。
朱之湄但凡是个性子硬一点的,当场就能叫人把这一家子都轰出去。
得亏她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小胡氏脸上那块胎记。
如果她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应该是一种海绵状血管瘤啊,这可得抓紧时间治疗,不然以后说不定还能发展出别的症候来。
就算没有别的症候,一个小姑娘家脸上顶着这么大一块红斑也不好看啊。
“胡姨娘,”朱之湄往前探了探身子,“你叫我仔细看看你脸上这块胎记。”
屋子里静了静,云姨娘忍不住笑了:“王妃真是个妙人,上次睢阳的郡主娘娘路过淮洲府,在咱们这儿歇了一天,看到胡姐姐的脸,吓得当场就尖叫起来了,一晚上没敢睡!”
她拍着胸口叹道:“哎呦喂,别说是郡主娘娘了,就是我们这些跟胡姐姐朝夕相处的人,乍一看到胡姐姐,也要好半天才能缓过神来,偶尔晚上还要做噩梦,再没见到像王妃这般胆识过人的了,竟然还紧着要看胡姐姐的胎记呢。”
小胡氏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转,两瓣嫩唇硬生生被她咬得失去了血色,恐怕再咬下去,就要咬破了。
再泼辣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啊。
朱之湄摇摇头,这个云姨娘属实太嚣张。
她没搭理云姨娘,撑着身子又往前探了探:“胡姨娘,你别怕,我就是想看看。”
小胡氏身子一扭,猛然站了起来,挂在眼角的泪珠颤颤巍巍几下,终于坠落。
“妾身虽为下贱,但以前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迫于无奈,才嫁人为妾,王妃很不必为此羞辱妾身!”
大胡氏急得也站起来拉扯着小胡氏,低声斥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忘了我跟你说什么了,咱们是来求王妃的,好叫王妃在王爷跟前替官人说道说道!”
小胡氏抿了嘴不吭声,逼急了就吼道:“他自己做下的好事,为何要咱们妇孺之辈去求人!姐姐你不要太惯着他了,他花言巧语就把你给骗了,他若是真的对你好,又怎么会纳了这个狐媚子!”
大胡氏一怔,随即眼泪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屋里气氛相当诡异,朱之湄总觉得自己在看戏。
她朝着琉璃眨眨眼,笑道:“琉璃,你去看看那鱼肉馅的饺子做得了没,叫人多包一些,晚上请柳大人一家子吃个便饭吧。”
这么一打岔,大胡氏就缓过神来,歉意地冲着朱之湄行礼:“王妃娘娘恕罪,是妾身管教不周,叫妹妹冲撞了王妃娘娘。”
“你们别误会,我不是侮辱胡姨娘。”
朱之湄指了指床前的凳子,示意几个人都坐下来说话:“我会些医术,一看胡姨娘脸上这块胎记,就觉得好像是在哪本医书里看到过,可以去除的,这才想看清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