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之湄立即看过去,就见怀王妃脚下已经湿了一地,这哪里是便溺,分明是羊水破了。
殿中大部分人都是过来人,太后一把捂住了顾北山的眼睛,训道:“小孩子家家的,瞎说什么!这里待着腥气,去前头找你老子去!”招手叫来嬷嬷,把顾北山、万阳县主和几个没成婚的小姑娘家送出去了。
殿中立刻忙乱起来,怀王妃临近生产,也不好挪动,就近就被搬到了太后寝宫的偏殿,又早有人去叫了医婆稳婆御医来。
医婆宫里就有,稳婆却得去怀王府找。
这一来一回耽搁的时辰不少,等把稳婆叫来,宫中都开始准备吃夜宴了。
世人都道妇人生产乃是寻常事,女人们在鬼门关徘徊,男人们却在外觥筹交错。
人人都在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却完全忘记了这里头有多么的凶险。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戏台上咿呀呀地唱着戏,伶人们舞着水袖,大冷天的天穿得这样单薄,但几曲舞蹈跳下来,一个个却累得浑身是汗。
皇上看得高兴,叫人重赏,抬着满载着铜钱的筐子,一筐一筐地往台子上砸钱,伶人们也不顾被铜钱砸得肉疼,纷纷跪下来谢恩,不住嘴地说着些吉祥话。
众人就越发高兴了。
这除夕守岁向来是宗室人凑在一起热闹,皇上在这一天似乎格外优容,对这些并不熟悉的宗室人和颜悦色,连绵笑声带来一波又一波热潮,把整个皇宫都给激活了。
人人都红光满面,朱之湄也不例外。
她起先还惦记着怀王妃生产之事,见着德妃迟迟未归,心里头还着急,后来转念一想,这可是在古代啊。
哪怕是在她所处的那个时代,妇人生产也不是一眨眼的事情,更不要说是大周了,时间长就长吧,只希望怀王妃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孩子。
她安下心来,老老实实地坐在了顾景舒的身边,举头望着屋檐下挂着的一排排红灯笼,心里却在想着异时空的爸妈,有没有在想她。
“你在看什么?”
顾景舒似乎也不是很开怀,他喝了很多酒,一杯接一杯,却像是永远喝不醉一般。
朱之湄蹙蹙眉头:“你少喝点,我知道你见了她,心里头不痛快,但这可是在家宴上,你最好把你的情绪都给收敛起来,别叫人看出来。”
顾景舒手一顿,酒杯里的酒差点洒出来,他转头看向了朱之湄,眸中难掩歉疚:“湄儿,对不住,我……我说好了要忘了她……”
“这有什么的,”朱之湄转动了眼睛,看向了对面依偎在秦王怀中笑靥如花的朱之涴,“白月光并不是那么好容易就忘掉的,你慢慢来,不着急。”
顾景舒放下了酒杯:“我心里头还惦记着她,你一点都不难过?”
朱之湄狐疑地打量着顾景舒:“你惦记就惦记吧,说出来做什么?跟我炫耀你的白月光?那对不住了,顾景舒,你稀罕她,我可不稀罕,你自己暗戳戳地稀罕去吧,别把我也拉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