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轮手枪上镌刻着俄国文字,烤蓝表面略显陈旧,看得出经历过沧桑风雨,赵殿元问谢尔盖有没有更多的子弹,老谢摇摇头说没了,这种子弹很难配,再说你又不是打仗,要那么多子弹干嘛。
“如果打光七发子弹还没干掉你的对手,那给你更多子弹也没用。”谢尔盖再一次的卸弹,装弹,“你瞧,很慢,如果是在巷战中,等你装好子弹,你已经死了。”
赵殿元接过枪,演练了一下装弹的步骤,觉得练这个纯属多余,既然没有备用子弹,那这把枪就是一次性用品,不过也够了,枪枪致命的话,七发子弹,潘克复有七条命也报销了。
订货的时候没谈好价钱,因为不知道能搞到什么成色的家伙,这把老爷枪的膛线磨损程度还能接受,老谢伸出五根手指,表示作价五百块钱。
“嘎巨,便宜点儿。”赵殿元讨价还价,其实他不懂军火定价规则,只是习惯性的砍价。
老谢一本正经地给他讲解这个价钱的合理性,之前洋行进口一支撸子的价格大约是二十多到四十多美元,换算成法币再折算成中储券的话,也就是四百到九百的样子,但现在进口货已绝,随着世道的混乱,军火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就算是锈蚀不能发射的破枪也能拿去吓唬人不是,现在上海使用的是中储券,和法币的兑换率是一换二,所以这支起码有着三十年历史的俄国纳干左轮,开价五百元可以说是良心价了。
“好吧,但我要分期付款。”赵殿元的月薪不稳定,每月房租吃喝就要去掉大半,五百元他得省吃俭用一年。
谢尔盖沉吟一阵,终于伸出手来和他握手:“好吧,我相信你,半年付清,否则要加利息。”
“成交。”赵殿元心花怒放,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这是一次双赢的买卖,谢尔盖花了三百元从一个落魄的高尔察克军官那里收了这支枪,加价二百卖给赵殿元这个信得过的客户,哪怕分期付款也没关系,因为他清楚赵殿元的人品,一不会惹事生非,二不会欠债赖账,毕竟这是军火买卖,卖给不熟悉的陌生人,事发追查枪支下落,他的旧货铺是会跟着遭殃的。
赵殿元怀揣着手枪离开老谢的旧货铺,上了二路电车沿着霞飞路往西走,沉甸甸的手枪带在身上,古人云身怀利器杀心四起,一点都不假,身上踹了一支可以要人性命的玩意,心情自然大不同,至少再也不怕瘸阿宝那种宵小之辈了,他甚至有些小小的心痒难耐,希望能跳出来几个蟊贼让他掏枪喝止,过一下英雄的瘾。
法国维希政府和日本是盟国,所以法租界一直没乱过,没有特务走狗出来闹事,电车叮当响着铃一路向西,前面就是诺曼底公寓了,巨大的建筑如同航船向西扬帆,赵殿元趴在车窗上张望,大楼西侧的一个阳台上,窗户大开,窗帘被风吸出来,又吹进去,俨然是人去楼空。
据说很多住在诺曼底公寓的英美商人被日本人抓到集中营去了,看来所言非虚,但因为公寓地处法租界,所以日本人不好撕开脸强取豪夺,失去主人的房子只好空置。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出现。
……
股票交易所,人潮汹涌,人声鼎沸,周阿大身穿一件当铺里淘来的旧西装,扎着领带挤在人群中看行情变化,时不时伸出手心手背示意交易员买进卖出,三个月之前,他经营的布店倒闭了,但没敢告诉家里,趁着手上还有一点余钱,学别人在交易所抢帽子,周阿大做过账房先生,是用算盘的高手,心算能力极快,做事稳健,起初也确实赚了些钱,有时候上午买进,下午卖出,赚的钱比开一个月的布店还多,慢慢地周阿大身边聚拢了一批人,跟他一起操作,他干脆做起掮客来,替人操作抽头拿佣金,比自己小本经营赚的更多。
周阿大西装兜里有一张刚出版的《经济统计月志》,上面某一页的内容他倒背如流:今年一月四日开市以后,证券成交额大量扩增,致全月成交总数已突破一千万股之大关。同时新丰洋行所编之证券市价指数复超出基期指数之上,蓬勃之气慨,尤为前所未有。
他手里还有一张《中报》,有篇文章评论说沪市已无形成为一般富有者避难之乐园,资金麇集,金融活动、各项事业均呈畸形之繁荣。迨欧战爆发,南洋、香港各地之华侨,复以大批资金向沪市逃避,华商各大小银行活期存款骤增,其存户以外商银行转入华商银行者居多,约其有六十万万元之巨。
这些都是他做多的底气,周阿大以前做布匹生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钱多布少,布匹价格就上涨,反之,布匹价格就下跌,现在市场上钱多股少,不涨才怪,他关注过一只怡和纱厂的股票,几个月前才二十八元,现在已经涨到了八十二元,而且他还有一个自己分析得出的情报,现在汪政府强制使用中储券,但大多数老百姓并不信任中储券,可又不敢不用,不如丢到股市来生小的,所以他坚决做多,一改往日的沉稳风格,倾家荡产去做多,这年月,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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