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细的风轻轻拂过,不知道是易道然的咀嚼还是风让草叶尖颤抖,“这草是甜的?”他讶异地看向宁舒。
她笑了笑,“这草的种子我还是在你们家山头附近找的。”
“对,你住过一段时间,”易道然也笑了,“那你应该记得,师姐曾经和你说过我们师父的事情。”
“肯定记得,他是个变态。”
“什么是变态?”
“总之就是……个性扭曲灵魂丑恶的混账。”
虽然这个解释易道然也不太懂,但他明白词句里的大概意思,“我和师姐没少受他的折磨,也逃过很多次,有一次我们慌不择路,恰巧跑到了宿微谷,悄悄找到护山阵的破陋之处溜了进来,容澈前辈发现了我们。”
“他没抓你们反而帮你们逃跑?”宁舒觉得自己猜到了。
易道然点头,“你真了解他,是的,他发现我们的时候,我和师姐以为自己完蛋了,那时候道修和魔修已经势同水火,容澈前辈又刚刚当上宿微谷掌门,这本是他扬眉立威的好机会。但他没有那么做,他收留了我们,虽然后来我们离开又被师父抓回去都是后话,可在当时那种情境,我们欠他一个无法弥补的人情。”说完,他吐掉叶梗,深深叹息,“如今的世道,容澈掌门这样的人,已经很难得了。”
“我就认识一个咯。”宁舒也忍不住叹气。
“你那个师姐吧?”
“可不就是她,有时候我觉得,她才是师叔的真弟子。”
“这样的人多了,才是世间之福,”易道然感慨,“你可知道,这世间的道魔从未如今这样模糊过,人人都想踩别人一脚,人人都暴戾渴望力量,修魔也好修道也罢,飞升不再是目的,而是获得更强大力量的手段,这手段也不为别的,只为支配那些不如自己的人。反而像你我这样被命运选中的人倒有几分旁人没有的洒脱,毕竟你我只想为活下去和少一分痛苦求索,什么飞升什么霸业,这些只因活着才有意义的事于我们来说,毫无干系。”
宁舒忽然想到白依依,她说的那些话不也是如此,想来许多人修仙百年乃至千年,心智与所求仍与那些他们瞧不起的凡夫俗子毫无差别,当真讽刺。
见宁舒不语,易道然以为这个话题太沉重,换回了平常轻松调侃的语气,“所以啊,我们平常多留点心思,也不是坏事。”说罢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个贝壳来,宁舒一看便知,这是能千里传音的音贝,也明白易道然的用意,“你要偷听缨灵前辈和我师叔谈话。”
“听一听啊,你不好奇我还好奇呢!”易道然示意宁舒凑过来,两个人一起把耳朵对准贝壳开口。
“这太危险了。”
是呵呵掌门的声音。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了算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给个痛快啊!”缨灵的声音很像刚变声的青春期少女,又脆又嫩,好听极了。
许久,呵呵掌门说道:“那也只有……”
“不行!”
是师姐的声音,她一定是闯进来的,宁舒忽然觉得有点紧张,到底自己怎么了让她们如此激动。
“早知道你在门外,沉不住气早晚要进来。”缨灵显得十分不耐烦。
“掌门,缨灵前辈,是我唐突了,但……”
“无妨,即便是阿舒听到也是无妨,只是我与缨灵道君需要个一致的想法。”
“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楚卿如的声音有种急切的仓促,“可这每一个都是险中求全,稍有不慎……”她平复情绪似的顿了顿,“所以,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应该阿舒自己来选。”
还是师姐最了解我!
宁舒感动的鼻涕都要流出来了,“师叔和缨灵前辈他们确实很奇怪,这种事不是应该我自己选吗?”
“你必定会选那最简单直接的一个,所以绝不能让你选。”易道然收起贝壳,一脸认真。
“简单也好,复杂也罢,我自己的命自己受着就是了。”
“你还是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他们是关心我。”
易道然按了一下宁舒的头,教训似的说道:“不,是你的命,也许由得自己,可谁又能说自己的命运牵扯不到旁人的痛处?你已然是别人命里的要害,你自己不在意的,也有旁人为你在意。”
“不明白的是你还有他们,”宁舒站起来,“承受在意之人的选择,也是命运不得不有的一部分。”
“你要去说服他们吗?”易道然被这话镇住,半晌才对宁舒的背影喊。
“不,我是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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