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出个头绪来，于是抬头握住了门把手，准备从隔间里出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也就是这个刹那，废弃洗手间的深处再度响起一道诡异到叫人寒毛直立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举起铁锤开始抡砸，一声接着一声，砸在钉子上，发出清脆的钝响。

    声音持续了大概几秒，顺利让尖叫值飙升到了30。

    宗祈放在门背上的手登时顿住。

    厕所里有人。

    意外倒是不意外，毕竟外面有脚印，门又被掩上，对方也没有要掩盖自己行踪的意思。

    可是除了像他这样闲着没事干来探灵的主播，谁还会来这儿？

    “砰——”

    就在宗祈犹豫要不要打开门去看看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厕所深处老旧门板被推开的重响。

    “哒、哒、哒。”

    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声音的主人不紧不慢地行走着，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一个满是灰尘蜘蛛网和烧焦医院内弄出声响。

    每一步迈出，宗祈视野里的尖叫值都攀升5点。

    等到脚步声停在他卫生间门外的时候，他视野里的尖叫值已经冲过了50大关。

    终于，脚步声停下了。就在他的隔间外。

    手电筒的光停留在厕所脏兮兮的地砖上。

    透过洗手间下面矮矮的小缝，宗祈能够看到铺在地面上的那团阴影。

    隔着一个门板，黑发青年盯着眼眶上的几个数值，沉思不语。

    拍电影也分很多种。

    显而易见，他现在拍的是恐怖片。如果是恐怖片的话......

    下一秒，门板骤然传来被敲动的声音。

    有人屈起关节，急促地敲击着门扉。

    沙哑阴鸷的声音在洗手间里响起。

    “喂。开门，借点纸。”

    宗祈：“......”

    他差点一口气没咽回嗓子里。

    在这种地方借纸，神经病啊！！！

    男人的声音近似于砂纸在地面的摩挲，沙哑干燥，让人极易联想到重度咽喉炎患者，怪异地很。

    或许是没有听到回应，在第一遍问话后，外面的人又冷声重复了一遍，“开门。”

    行吧，至少能说话，还是个人。就算是坏人，好歹比非人类强，不至于冒出个鬼来。

    也就是这一闪神，宗祈发现，刚刚在脚步声停下时冲到了50点的尖叫值竟然又升到了65。

    呈指数上升的尖叫值让他十分在意。

    这涨得未免也太快了。明明刚才按一次冲水键才涨2点，结果先只是短短十几秒就从20飚到了65。

    刚才他一个人在隔间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如果对方一直在厕所里的话不可能听不到，根本不需要这么多此一举。

    多半是故意的，用屁股想都知道不怀好意。

    宗祈开始打起退堂鼓。

    拍的是恐怖片，什么也比不上命重要。

    嗯，命重要。

    于是宗祈状似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个，我还在上厕所。“

    “我刚刚听见你拧门了。”

    “闹肚子嘛，断断续续的，不可能一下子搞定，总得站起来做做拉伸运动。人有三急，体谅一下。”

    这句话把所有问题一下子堵住，于是偌大废弃厕所陷入死寂。

    这一段对话，成功让尖叫值越过了70大关，甚至就连一直没有动静的剧本探索进度也上升了2%。

    难道在恐怖片里和坏人不断说话就是新的财富密码？

    宗祈摸了摸下巴，开始了插科打诨。

    “诶，兄弟。这地方废弃了这么多年，平日还闹鬼，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上厕所？”

    坏人语气可见地恶劣：“关你什么事？”

    宗祈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我这不来这搞户外直播嘛，这才把直播给关了，待会出去还得继续播。”

    他一边说，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坏人的动静。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后，那人心情似乎更差了，鞋尖在地面摩挲出尖利的刺响，像是狂躁症附体。

    宗祈现在差不多能断定外边人有问题，更不敢激怒对方：“兄弟你稍等一下啊，我就是吃坏了肚子，没办法。那个......你急不急啊？不如这样吧，我往厕所门下塞给你。”

    这里洗手间单人隔间都有一个台阶，门下方留了一点空隙，没有全部遮住。

    宗祈十分善解人意，体谅到对方万一真的有没带纸的可能。

    人不分好坏都得上厕所，他这么善良的人当然不会不帮这个忙。

    黑发青年蹲到地上，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卷纸，从隔间下方的门板塞过去。

    “我纸也不多了，兄弟你凑合一下，省着点用。”

    他把手指不小心伸出去一截，结果尖叫值一下子窜了5点。宗祈心头一跳，又赶紧缩回来，让纸巾包装露在外面。

    很显然，这样磨磨唧唧的对话把坏人所有的耐心都耗尽了。

    “咚！”

    下一秒，隔间门就传来沉重的踢踹，甚至还有徒手抓住门板上方，想要强行破开的剧烈震动。

    宗祈也顾不上暴露不暴露了，立马按住门板。

    外面的男人冷哼一声，正想继续踢门，却忽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

    “叮铃铃铃——”

    趁着这个功夫，宗祈悄悄打开了手机摄像头，把它朝外举高，试图看看外面的景象。

    但这很难，因为这间废弃的厕所实在是太黑了，所以他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喂？完成了。嗯......遇到了一只碍事的小虫子。”

    男人沙哑的声音阴沉，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好家伙，估摸着又是一宗犯罪现场被他撞见了。

    宗祈在心里打了几个“......”开启手机录音功能后反手从裤兜里摸出小巧的瑞士军刀，同时拨动了110紧急呼叫。

    谢天谢地，紧急呼叫不需要话费。

    “给我点时间，我可以解决......什么？”

    声音一下子顿住，语气斗转直下。

    过了几秒，不知道电话对面说了什么，外面的人猛然喘两口粗气，怒气蓬勃爆发。

    “既然组织会负责善后，那我离开就是。”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猛然挂断电话。

    没头没尾地交流过后男人便匆匆从厕所离开，走之前还猛地一锤子砸在厕所门背，陈年灰尘簌簌下落。

    “哼，算你走运。”

    听对方的脚步声从他门口离开，四周再度恢复静寂，宗祈依旧耐着性子在隔间里站着，密切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等确定了外面没有任何异常，他这才将手机摄像头打开放在支架上，贴着墙面慢慢往上举起，用手电筒谨慎地观察着门外。

    论苟，宗祈说自己第一，绝对没人敢称第二。

    外面依旧黑糊糊的，光线暗到把洗手台和背后脏兮兮的墙面连成一片，如同耸立的黑影，莫名叫人有些心悸。

    扫了一圈，看到的确没人后，宗祈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以前初中为了上下学的时候不被小混混欺负，也到小区里的武馆里跟着比划过几招，但要动起真格来心里还是有点怵。更别说刚才听对话，总感觉是哪条道上的。

    他眼眶上的尖叫值固定在了75点，剧本探索进度定在了10%，存活演员倒还是1。

    “这是什么意思，是表示现在还在拍摄中？任务还没完成？”

    宗祈反手收起手机，举着刀，警惕地将门锁拧了几下，同时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厕所里安静地可怕。再加上他先前的确听到对方越来越远的脚步，没察觉任何折返的迹象。

    刚才那个疑似小混混的人接了电话后走得很匆忙，不仅不介意在他面前暴露，还说什么有人帮忙善后。

    宗祈有个荒谬的猜想，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好像从那通电话里知道他报了警一样。

    虽然他连续几次探灵都撞破了犯罪现场，但之前几次可没有这次出现一个系统这么邪乎，再加上警察叔叔及时到场，直播间的水友也陪着他一起破案，很让人安心。

    因为导演系统还在拍摄的缘故，宗祈心里始终徘徊着不安的预感。

    不行，得赶紧离开这里。

    他推开门，警惕地探出半截身子，手里的手机时刻握，110通话和录音都还在继续。

    “定位是江州市枣花仁心精神病院。”

    厕所里一片静谧，数值如同凝固。

    焦黑的墙面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就连这整片地面厚重的灰尘也一样。

    宗祈举着手电筒，猫着腰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

    但他注意到，自己只要向厕所深处踏出一步，都能让原先停滞不动的尖叫值和剧本探索进度上升一点。

    再明显不过的提示。

    宗祈顿了一下，在迅速离开和回头看看的选择里还是选择了转头，举着手机支架走到了最后一个隔间。

    如果是以前，遇到危险当然是第一时间走，但他现在还在拍摄阶段，更不想体验一下任务失败会有什么惩罚。

    这里很黑，隔间的门板也生了锈，泛着深色的黄。另一旁破旧的窗户则早就被人用厚重的木板钉住，像封死一具棺材。

    走到最尽头，尖叫值刚好还差10点。

    宗祈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踢开了隔间的门。

    “嘎吱——”

    难闻而浓郁的气味扑面而来，内里夹杂着一股腐烂已久的恶臭。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我搞错了？”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回头，目光却无意间扫过隔间白色门板外的把手，瞳孔登时骤缩。

    把手上有血，红彤彤的，边角狰狞，凝固成不详的黑红。

    更上面一点，黑色的衔尾蛇标记赫然显现。

    宗祈的喉结滚了滚。

    他握在手上朝下的手电筒立马翻了个身，缓缓将门板朝外拉开，让背后暴露无遗。

    光束照亮门板的那一瞬间，在剧本探索进度猛然从2%冲过30%的同时，手机屏幕也幽幽亮起。

    浅白色的字幕在宗祈眼眶慢慢浮现。

    【新手导演任务已完成】

    【获得随机点数100，大剧本《荒村惊魂》】

    【您的即兴短电影拍摄时间剩余23小时，随时可以选择停止。注：停止拍摄时将按照三大数值进行后续结算，最高可得500点】

    【恭喜您完成新手导演任务，晋升为D级导演。所有导演权限将向您开放，点进个人主页即可进行详细查看。合理利用权限，拍摄出更多优秀的作品吧！】

    狭窄昏暗的门板背面，两颗灌满白蜡的人体头颅正被人钉在上方。

    它们的嘴角被人残忍地朝上切开，用油彩涂得猩红，强行扭曲成满脸大笑的弧度，诡异又怪诞，叫人忍不住脊背发寒。

    宗祈怎么也想不到，刚刚隔着一块门板遇到的......竟然是一位变态杀人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