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回合也不想跑这该死的一千米!”
“......”
谢嘉然安慰不了他,这涉及知识盲区了。
挣扎坚持着跑完第二圈,看一眼终点线,已经有好几个男生冲过线了,记录完成绩也不急回去,就站在那儿扯个嗓子给他们几个拖拉鬼喊加油。
谢嘉然深吸了一口气,闷头冲刺最后半圈。
肺快炸了。
小腿僵硬,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灌了铅。
真的很痛苦。
他想,确实求学生涯里再没有比体测更令人难过的事情了。
终于憋着一口气在同学夸张的欢呼声中跨过终点线,惯性又往前冲了一程。
只是还没听见体委报出他减30秒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格的寒碜成绩,眼一花,腿一软,直接脱力跪摔下去。
右腿膝盖擦过凹凸不平的塑胶跑道,立刻带出火辣辣一阵刺痛。
惊呼声四起,一群人呼啦啦围上来,扶又不敢扶,只能焦急蹲一圈问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
谢嘉然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疼,但是他现在更累。
头晕眼花喘了好一会儿气勉强缓过来,同时痛觉神经终于慢半拍地收到指令,伤口开始火烧火燎。
他皮肤白,一片擦伤突兀烙在上面看起来格外吓人。
体委赶紧凑近仔细看了一下,呼出气摆摆手:“没事没事,都放心吧,只是看着严重,其实就是表皮擦伤,擦点药过两天就能结疤。”
“赶紧先去校医院。”
苏小月说:“上次我摔了也是去校医院,他们会帮忙清洗伤口,开点儿外敷的药也很快的。”
同样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杉也缓过来了,赶紧挤进最里面:“来来来,情况特殊就不讲究了,我扶你去医院。”
同学们连忙起身让开道。
从操场到校医院有一段路,两个人慢吞吞走了近20多分钟才到。
清洗完毕的伤口红肿着,看着更严重了。
医生开了一剂外敷的液体药膏给他,附带一包上药的棉签:“一天上两次,早晚各一次,记得千万别碰水,不然伤口容易发炎,好得也会很慢。”
“好的好的知道了,谢谢医生啊。”
林杉帮着接过药膏,当即就想给谢嘉然涂一剂,刚有拆棉签袋的动作就被谢嘉然阻止了。
“不用了,我回宿舍再上。”
“你自己确定行?”林杉说:“这个有点痛的哦。”
“嗯,放心吧。”
谢嘉然坚持,林杉也没办法了,尽责把人送宿舍,千叮万嘱一定记得上药不准碰水后才关门离开。
班级群消息一直在刷,大家艾特了他和林杉好多条询问情况,谢嘉然点开,将医生说的大致转述出来报了个平安,关上手机去看自己的伤处。
走了一段路,才清洗好不久的伤口又渗出血丝来。
谢嘉然指尖在伤口周围轻轻点了几下,起身打开宿舍灯,用手机对着伤口仔细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渗着血的伤口周围红肿的一大圈,乍一看,受伤面积比实际大一圈,被冷白的皮肤底色一衬,凄惨得叫人揪心。
他把照片发给了置顶的梁夙年。
几乎一秒得到回复:
夙以往年:【???磕哪儿了,怎么这么严重?!】
X。:【体测跑步时不小心摔了。】
夙以往年:【去过校医院了吗?上过药没?怎么还在流血?】
X:【去过,拿了外敷的药了,还没上。】
梁夙年又看了眼照片,啧了一声,眉头快拧出死结。
夙以往年:【怎么不上?】
X。:【医生说会有点疼......】
夙以往年:【/敲头/敲头】
夙以往年:【等着。】
肖池正做着笔记,察觉身旁动静,一看梁夙年就在收拾东西了,一脸懵逼道:“梁哥,你要走啊?”
梁夙年:“嗯。”
肖池瞅了一眼时间:“这离下课还有半个多钟头呢。”
梁夙年动作不停:“半个钟头就半个钟头吧,谢嘉然受伤了,我得回去看看。”
肖池啊了一声,赶紧问:“伤哪儿了?脑袋还是肩膀,严重不严重啊?”
梁夙年:“体测跑步摔了,腿上蹭了一大块。”
“哦哦。”肖池松了口气:“那不严重啊,要不你等下课再回去吧,老陈说了一会儿下课前五分钟还要点名,不在得扣平时分。”
梁夙年说:“你们帮我蒙混一下,实在不行就让他扣吧,期末我再自己考回来。”
肖池皱着鼻子:“不是吧哥,扣分都不在乎了,要不要这么紧张?”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要换你家小孩儿摔了你紧不紧张?”
梁夙年扯了扯嘴角,抱上书:“先走了,一会儿看情况拉兄弟一把,成了回头请你吃饭。”
说完便趁着老师回头板书的功夫,躬身快速溜出了教室。
他们有打印课表贴墙上的习惯,谢嘉然走到梁夙年位置看了一眼他的课表,对照一下时间,他现在应该正在上政法专业课,还有半个小时才下课。
他低头打量自己,刚摔过一跤,总觉得身上都是灰尘,脏得实在难以忍受。
这时还记着医生的叮嘱不能沾水。
然而当他带上帕子和干净的换洗衣物去卫生间准备不碰伤口擦一擦,却总觉得擦不干净不上不下吊着更难受时,这条叮嘱就被抛到了脑后。
反正一会儿也要上药的。
他打开淋浴将自己从头到尾浇湿,心想,就当再清洁一遍伤口了。
伤口沾了水,刺痛更甚。
谢嘉然细细抽气,只能加快速度洗完,关掉水,小心翼翼先擦掉伤口上的水珠,再擦干身上,套上衣服正要穿裤子,宿舍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不可能是梁夙年。
这是谢嘉然的第一反应,他还在上课,没可能这么快回来。
但是紧接着,他就听见了梁夙年在叫他的名字。
动作立即顿住,脑袋里飞快闪过两个念头:
梁夙年为他逃课了。
黎塘和沈学豪还在上课没回来,现在宿舍里就他们两个在。
抉择不过转瞬。
他扬手将干净的裤子一并扔进了脏衣篓。
拿上擦头发的毛色棉毛巾,仅穿着一件宽大到衣摆足以盖过腿根的宽松上衣,慢吞吞走出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