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出任务开始,黎挚来这里的次数变多了。
今天也是一样,黎挚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刚刚的谈话让他内心掀起巨浪,一贯冷静且冷漠的他难得如此,明明知道缘由,却无可奈何。
他是四方里出任务最多的人,所有人都羡慕他能自由出入Cop,可没人知道这是他逃不开的牢笼。
看着面前这颗还没发芽的银杏树,黎挚突然有种自己不隶属于任何组织的错觉。
树前是一小片仙人掌丛,基本不会有人来,黎挚在小路旁坐下,从腿侧摸出血藤,放在手里仔细端详。没有阳光,血藤刀身的颜色也黯淡不少,乍一眼真像是用鲜血铸成的,鲜血又经过一些日子,逐渐变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这把刀陪了他十年,从普通的金属光泽变成现在这个血红的样子,说不清是因为时间还是别的什么。这十年虽然黎挚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不沾血,可什么都在所难免。
不远处突然传来窸窣声,黎挚立即警惕起来,判断出发声方向后一把将匕首甩了出去。
血红色的匕首削掉高大仙人掌的一小半,黎挚预想中的声音并没出现,举枪起身去看才发现,匕首被人稳稳地被接住握在手里。
是池誉。
他的身高突出,在仙人掌中无处藏匿,黎挚没有注意到,是因为黎挚根本没想过这里会来人,更没想过这人居然还不走寻常路。
池誉用红色短袖下摆蹭了蹭刀刃,擦掉上面的植物汁液才满意,学着黎挚那样的手法甩出匕首,但却歪着钉在了黎挚背后的树上。
池誉、黎挚:……
黎挚偏头看了眼,被血藤插中的是一根瘦瘦弱弱的枝丫,没坚持两下就晃晃悠悠地掉了下去。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黎挚大概已经把池誉凌迟了。
“谁让你来这的?”黎挚捡起匕首入鞘,另一只手拔枪上膛,瞄准池誉。
池誉一点也不怕枪似的,侧身躲过仙人掌,走到中间的小路上,伸手捂住枪口,“别生气啊哥哥,我想熟悉一下环境,结果迷路了,误打误撞走到这里的。”
“在仙人掌丛里找路?”黎挚手腕一拧移开枪,“不怕我杀了你?”
“我这么厉害,杀了我多可惜呀。人我已经打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能进南楼。”池誉又一次痞笑着拨开枪,眼见着黎挚态度要变,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池誉立马放软声音,“好哥哥,真是走错了!”
差不多的话黎挚刚刚也说过,于是盯了他一会儿才错开视线,收回枪,头也没回地走了。
再放他一马。
“哎??我真找不到路啊??”池誉看着黎挚挺直的背影渐远,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转身仔细端详起树和背后的围墙来。
围墙有两人高,树虽然在墙边,但也只有小臂粗,想要承重一个大男人是不太可能的,再说黎挚的身份和地位也完全用不着□□,周围也没有任何藏东西的痕迹。
那他为什么会呆在这里?
搜寻无果,池誉低下头看见那根被血藤削下来的树枝,刚蹲下去捡,就发现树的侧边有几道很浅的划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池誉仔细辨认,上面写着四个字。
[黎明将至]
池誉轻笑一声捡起那根树枝,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一小块不算肥沃的土地。
黎挚回到南楼,第一件事是叫来了牧鱼。
牧鱼这段时间收集数据头都大了,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说话也没精打采的:“头儿,他已经打到五楼了。”
“没进南楼?”
“没有,说什么要一鼓作气,这人疯的很,头儿,真的要让他进南楼吗?这可是个□□,什么时候爆炸都不知道,不安全啊。”
黎挚擦拭着血藤的刀柄,表情看不出喜怒,甚至看不出情绪的起伏,就像是早就想到会如此一样,“我会亲自盯着他,看他想做什么。”
“头儿,你是不是怀疑他是十一区那个Alpha?”
“我和他交手时,他并没有使出全力,我甚至无法判断他的真实实力。他打其他人时,同样不需要使出全力,不正经只是表面,这个人没那么简单,我会想办法试探他。”
“那这么大个□□还放在身边做什么呀?直接让他走不就好了?”
黎挚轻笑一声,像是对牧鱼这幅呆呆愣愣的天真模样感到无奈似的,没多解释,只是垂眸看着匕首:“有人想利用他,当然不能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