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路过我地盘的人都管我叫‘寡人’,我寻思着这是皇帝对自己位高权贵的谦称,若是我允了这个名字岂不是冒犯了圣威,不妥实在是不妥。
“寡人啊,你怕这个做什么,你都见过他多少代皇帝了!”一个路人恰巧经过,听见了寡人的喃喃自语,迎面向我哈哈大笑,自得其乐的扬长远去。
我听了不觉眉头一皱,面瘫多年的老脸慢慢龟裂开来,但是还不忘朝他提醒去一句:“前方五里处最近有一条花斑虎出没,凶残的很,切莫忘了小心防身,八里处倒是有一富商人家嫁丫头,捡了个便宜可以免费歇脚……最重要的是别忘了把过路费放在那个大鼎里。”
“知道了寡人,不谢了。”他听完,豪爽的笑声传荡在前方渺茫的路途中。
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禁觉得眼熟,久久,我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
四百年前,他的第一代祖先曾在我的庄园留宿,同行的妻子腆着个大肚子,当晚就生出了个大胖儿子,这可把他们喜坏了,当然也把我累坏了。
后来老夫老妻带着风华正茂的儿子来谢恩,年轻俊逸的儿子居然一眼就相中了我这个老人精,可能是当时我才刚刚进行完一轮蜕皮,皮肤看上去还新鲜得很。
这可愁坏了那对夫妻和我,无奈之下,我只得打算挨家挨户带着那个年轻的儿子去相亲,不料刚出门这小子就看上了隔壁王妈的侄女小倩。
俩人情投意合的手挽着手走了,自此这对老夫老妻对我愈加的是感恩戴德。
把我当做老祖宗供起来,每到一个地方都给我建一座灵堂,修一座金身,对世人讲一切关于我鸡毛蒜皮,编篡无影的事,塑造了无比高贵迷离且慈悲万能的形象。
还当做一种祖祖辈辈的规矩,大有妄图将寡人的功德桎梏在世人心中的架势,其实他不用这么做,还不如将那花在金身上的钱给我送来,因为我永远也死不了,即使会一些救人的法术,不给我充沛的回报,我也不会悬壶济世。
在我数不清的岁月里,也曾过过贫穷的日子,直到有一天穷的连锅都揭不开,身上的衣服也开始发烂发臭,我才开始意识到自己死不了又活不下去的状态实在是痛苦,既然这样,还不如富贵的活着。
于是我选择了一条通富的捷径,到了京城揭下皇榜,打通了当时半死不活的老皇帝全身筋脉,让他成了半个神仙,他一时飘飘然,竟把半个江山的财富都许了给我。
我要了白徒山那一境土地,因为听说那一处是长途贩运的商人们必经之地,可以挣点过路费,剩下的兑换成现银打着包裹驮走了,想想那时金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就觉得高兴,是啊,足足五百万金呢,当时京城的人根本看不见我,只是以为有座‘飞来峰’在天上移动。
后来我就开始悉心点盘着我的生意,再加上本金又足,时间又长,很快我就建起了现在的庄园,过了一段时间,又彻底买断了白徒山一带的道路,酒馆,布庄……
这是我的生意,我千秋万代的生活。
思绪慢慢的拉回来,我艰难的扳数着完全老化的双手,发出了一声苍老的叹息,距离上次我的蜕皮居然又过了五百年。
这意味着我又得沉寂一大段时间来好好蜕皮。
我清楚地记得五百年前那次我蜕皮时,当朝恰处于长仪九十九年,出了一个刁钻奇葩的小皇帝,生生的把我不死的身份扭转成寿星在世,趁我蜕皮时结集了一大批人在我的庄园里恣意吃喝,歌舞升平,还特意为此找了个优雅的借口,为寡人在蜕皮之际能够平平安安。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原本干净整洁的庄园变得残羹冷炙,遍地狼藉,一片乌烟瘴气。
最重要的是,居然没给我留下一块银子。
把我气得不轻,但是看在他老祖宗曾经给我这么大的财富的面子上,我姑且就忍了,一个人用了几个月才打扫干净整个庄园,因为我的庄园实在是太大了!
祈福安康?若是寡人知道他是在庄园如此作孽,估计能气的拖着半条皮来抽死他。
想到这我一个机灵,这种悲剧可不能再重演一遍,或许这次我得好好布个雷界,谁要是敢越过雷池半步,必定是要被劈个外焦里嫩。
满意的笑了笑,我伸出粗粝干枯的老手捏了个诀。
一瞬间狂风怒吼,乌云密布,各处青紫色的闪电一波波袭来,聚集在我的大鼎之上,以诡异般的速度编织着一张巨型的网。
我看着越来越密布的雷界,安了安心,慢慢的一步步向主屋挪去。
“碰!”正当我艰辛的挪到门口时,院子却忽然猛烈的震动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巨响的是尘土飞扬,一群机灵的乌鸦扑愣愣的慌张飞开来,由于我此时的反应较迟缓,很不幸的被铺的满脸污黑。
缓缓的转身,抹了抹眼前的黑灰,恨恨的朝着院子中央那个不明坠落的物体走去。
待到灰尘安静下来,我才略略看清眼前的东西,竟是一个蛋。
还是玄黑色,气味怪怪的一个蛋。
我皱了皱眉头,抬了抬头看着平静的天空,心里寻思着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喂。”我轻轻地敲了一下壳,试探的听着声响,嗯,是颗生蛋。
可外壳像铁一样坚硬,难道只是个石头?
我叹了一口气,快要蜕皮了,还有这些烦心事,大概只是哪里火山爆发喷出来的一块石头吧。
我心里不快,打算踹上去一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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