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将自己当做和你们一样的人,诞生于苏兰朵群岛的人,而不是将自己当做你们的敌人。”
士兵们并未给出什么反应,胡须覆盖的嘴唇没有丝毫动作。迟伢苏兰朵让人将药品和干净的饮用水从车厢内搬出来,送到营地内。
很长时间内,两方都保持着沉默。风越来越大,明天,夏风就将会暂别此地,明年再归。有人将箱子踢倒,说:“我不要用苏兰朵人的东西。”
那声音并不大,但风也没能将这句话带走。人们听到了那人的话语,回过头。
一位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男孩儿站起来,指着迟伢苏兰朵:“滚吧。”他又指指身边刚刚做完截肢手术的战友,很少有人能从战场中那粗劣的截肢手术中活下来,“他就是被你的骑士伤的,苏兰朵人,如果这是战场,我要一命换一命。”
人群骚乱起来,迟伢有点不知所措。苏门伏长握住她的胳膊,这个夺冷人说:“你不是战士和士兵,你不明白他们的想法。”
一位仍然戴着军帽的屠茶人站起身来,平静的对迟伢说:“谢谢你的好意,但请离开这里,带着苏兰朵人假惺惺的礼物。”
离开头鲨岛时,迟伢苏兰朵哭了。她皱着眉头,胳膊支着窗框,眼泪从望着窗外的那双眼睛中滴落下来。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阻挡这一切了吗?”她喃喃自问。
或许是有的。回到八藩区,叠西女士给了迟伢另一个希望,她说:“我们准备再召集一场和平会议。”不过她讽刺一笑,说:“这场会议的参与者有东西珥拾人,南北突兰人,夺冷人,但就是没有苏兰朵人和屠茶人。希望你能出席这场会议。”
我们陪迟伢回了蓝山庄园,她几乎没顾得上同我们道别,便急匆匆的跑上二楼,同她的外交官们交流争论起来。因为许多苏兰朵外交官并不同意和屠茶人坐下来谈谈,甚至他们都反对迟伢苏兰朵探望头鲨岛的屠茶伤兵。
“外交官中有人不想展开和谈,也有人不敢。”珠儿说,“没有人想忤逆斯林苏兰朵的主意。”
“更何况,在战争仅仅持续了两个月就派代表参加和平会议意味着示弱,会打击士气。”姜加说。
我们在主街那家熟悉的餐馆进了晚餐,现在再也没人谈论战争是否会发生了,侍者擦着盘子,就餐者眉头紧皱的读着报纸,这里静悄悄的。吃完晚餐后,我们回到了住处。
翌日,关于和谈的消息开始传播开来,各个报纸突然密集的报道起这件事情,好像一夜之间所有报社都知晓了这个消息。很明显,叠西女士在暗中推动这件事情。之前,报纸上尽是那些残酷阴沉的前线报道,饱受折磨的战地记者不得不返回八藩区疗养。现在,他们找到了新的目标,于是纷纷聚集在蓝山庄园前,使这里又热闹起来。
“看起来她至少成功了一部分。”又过了一天,珠儿从街边买来一份晨报,头版赫然写着“和平信件已通向苏兰朵。”
她继续念报道:“清月十三日,一封信件由苏兰朵驻八藩区使馆(即蓝山庄园)发出,据猜测这应当是迟伢苏兰朵大使的亲笔信。九漏时许,一位发言人离开蓝山庄园,前往白院,他简短接受了采访,确定了猜测:那封信的确是一封承载和平讯息的信函。”
“我们不如直接去白院看看。”珠儿提议。有这个想法的不仅仅是我们,当我们赶到这座会议厅时,记者、当地居民和众多难民已围拢在中心广场。来自各个使馆的托兰戟厢车刚刚驶入白院,当然,其中并不包括屠茶外交官。
人们一方面期盼着某些大新闻或大消息可以出现,一方面又担忧会谈破裂。于是一整天在平静的不安中度过。夕阳落下时,屠茶人的厢车突然出现,径直驶入白院,引起一阵骚动。
深夜,人们期待的大消息来了,仅仅经过两个白天,苏兰朵和屠茶便同意坐下来谈谈了。
我想我很难忘记这一晚的画面,起初,我听见人群骚动,所有人都爬向高处或踮起脚尖望向白院入口。一位太波外交官简短的同前排记者交谈几句,紧接着,人群仿佛触电一般扩散开,呼喊着“同意了,同意了!”记者们兵分两路,一部分急匆匆赶回报社,一部分继续留在外交官身前紧张的记录什么;难民们喜极而泣,一直置身战争之外的太波居民叹口气,感慨百年来西方诸岛的第一次战争终于迎来了结局。在我们回去的路上,我甚至看到了一颗烟花在天空燃爆,即使没有任何人达成任何停战协议,人们也依然庆祝起来。
翌日上午,叠西女士召集岛屿上的居民来到白院前的广场,发表了和平讲话,并且带来了斯林苏兰朵大主对迟伢苏兰朵的回复,即他同意苏兰朵外交官参与由太波人提议的和平会议。
之后,太波人发出一份公报,表明了暂时停火线为复兴堡以西十陆格的长门溪,苏兰朵人和屠茶人在那里设立临时停战所,由军队进行谈判。当日,苏兰朵人和屠茶人例行运送伤员来到八藩区,这些士兵的表情不再麻木了,当飞艇降落在港口时,他们捂着脏兮兮的脸开始哭泣,一直摇着脑袋问身边的人:“真的要停战了吗?”
我们本想试着联系迟伢再问些细节问题,但眼下她恐怕是最忙碌的几个人。当我们返回住处时,我们看到了屠茶余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