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不。”米苏摇摇头,“疯了!他们疯了!快上船,快!”
一颗火星突然膨胀成了太阳。
火海疯狂的在岩壁和非血肉体间蔓延,整个漆黑的空间变得通红刺眼。热浪漫过,滚烫的痛觉烧遍全身,痛苦的尖叫不由得从嗓子里冒了出来。我已忘了自己是被谁搀进了船舱,只觉空气也燃烧起来。
眼前的黑色空间彻底消失,到处都是火舌和痛苦扭动的影子,一出恶魔的狂舞。无数艘夺冷人的独角鲸蒸汽艇从火焰的尽头俯冲下来,向依然不屈不挠向上攀爬的非血肉体开始扫射。
一艘战舰停在了我们面前。
黑衣宗主和他的卫宗军冲出战舰,长矛和枪口齐刷刷指向我们的蒸汽艇。
“你唤醒了她……你唤醒了她!”黑衣宗主向还未登船的姜加怒吼道,“你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你把整个世界……你把整个世界丢到了噩梦里!”
“这一切与我无关。”姜加不再怀疑自己,他扬起手,核银镣铐被火焰映的通红,“我从未尝试唤醒这个血源宗。事到如今,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欺骗你,你比谁都清楚,被核银控制的黑塔人根本没有能力唤醒血源宗,你比谁都清楚!”
黑衣宗主的肩膀颤抖着,他一遍遍摇头,露出绝望的笑容:“那么告诉我,黑塔人,还有谁能唤醒遗迹呢?还是你在告诉我,除你以外,这世上还有另一个黑塔人?”
姜加怔怔的盯着黑衣宗主,他无力反驳。
刺耳的尖叫从传声箍中传来,黑衣宗主疲惫的拽下耳朵上的传声箍,丢到我们眼前。
“她醒了,她在杀人!”
“现在不是时候争论,你们应该将那苏醒的血源宗抓住!”米苏对黑衣宗主吼道。
“抓住她?那么眼前的这一位怎么办?”
无人相让,也无人敢做出某个决定或选择。所有人都在怀疑姜加,甚至包括他自己,然而每个人又深知,无论从动机还是他现在的状态来看,姜加都无法唤醒遗迹。
银光满溢,如水般缓缓上涨,漫过银环。
我们低头望去,只见那片深嵌在岩石中的岛核变得更加明亮,那扇黑门浮现出细密的银色光纹。
它醒了。
没有人见过黑塔遗迹苏醒的奇异景象,没有人知道他们该做些什么阻止这一切,也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姜加抱着自己的脑袋,头痛欲裂,他张大嘴巴,龇出牙齿,像是一头马上要发起攻击的野兽,却发不出一声嘶吼。等这短暂的痛苦过后,他的脸色更加惨白了。
“又有一个血源宗醒了。”他绝望的说,他抬起头,眼中布满血色,“就在……就在这圆环之下,就在那岛核旁。”
一切都安静了,除了依旧燃烧的火焰掀起阵阵热风。非血肉体不再继续爬行,它们停滞在途中,银色的独眼望向身下无尽的银色海洋。
“我明白了。”姜加说,“除我之外,还有另一位黑塔血源宗存在。他的意图也并不是唤醒沉睡在水晶棺里的那个血源宗。”
他的平静呼出绝望的气息:“他是要唤醒所有遗迹,打开黑门。”
没有人再浪费时间质疑,所有人登上了夺冷人的战舰,舰群调转方向,向银色的海潜去。赤色的火光涂满石壁,映着漫天狂舞的灰烬与紊乱的气流。
而那片银色的海洋荡涤了一切。这片海洋由柔软的光粒组成,它们像尘埃,像雪花,也像燃烧过后的灰屑,在残酷的黑暗中并不紧张,怡然自得,忘记时间般悬浮着,发出淡淡的银光,将死寂的空间一点点填满。
我们毫无阻力的到达了那里。
那扇巨大的黑门正从岛核中挣脱出来。
这个岛核庞伟如日,璀璨,并不刺眼,强烈,但没有温度。它像婴儿的心脏,在薄薄的肌肤下温顺的跳动,也像垂死智者的大脑,身形俱灭,灵魂却依然灵光发亮。它的大部分仍被泥土、岩石和植根包围纠缠,露出的部分极力撕扯自己,想要挣脱束缚,逃脱这里。
它并没有责任感,不在乎自己是这座岛群十四分之一的生命。
庞大的鲸群在这片灿光之中成了渺小的剪影,温顺的围拢着它,沐浴着生命。
在灿光顶点,我看到一个人影。那个身影瘦小,无助,透着某种纯粹。
我慢慢接受了这个答案。其实,在一开始,我们都应该有所察觉。
她望着我们。
是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