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符纸被火苗一点一点吞噬,我能感觉到阴火那种特有的冰凉气息正逐渐的接近我的指尖,忽然,我的夹着符纸的两根手指像被虫子咬了一口似的钻心疼痛,应该是阴火把符纸烧光已经烧到了手,我猛吸一口凉气,赶紧睁开眼睛查看手。
我发现手指完好无损,接着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办公室里。我站起身查看四周,微微有些光亮,身处一片空旷的虚无,没有天空,没有地面,没有四周的景物,眼睛也望不到远处的界限,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悬浮在半空中。我试着挪动几步,发现自己还可以行走,脚下没有坚硬的感觉也没有绵软的感觉,是的,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感觉到自己在移动,可是这种移动因为缺乏平时早已习惯的参照物的配合,放置到这片虚空中,让我自己也不能完全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走出去几步。
忽然我听到几声低低的抽噎,让我有了一种救命稻草的感觉,习惯了繁杂缤纷的眼睛,特别难以适应这种寂静。
我顺着声音快步跑向前去,终于有了实体的颜色进入瞳孔,那是崔钰,正蹲在地上轻轻哭泣,可是又不敢放声大哭似的。他努力压制着喉咙里的哽咽,一只手在鞋面上画着圈。
“崔所长!”我离他还有几步的时候喊了一声,他抬头看看我,然后又低下头,接着在鞋上画圈,我走近以后才发现,原来他是在玩鞋带,把鞋带在手指上缠绕再松开。
“崔钰!”我又叫了一声,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站起身冲我点头道:我在呢!
我发现他的眼神里是一种陌生感,难道在梦里他不认识我吗?我试探着问道:我是谁?
崔钰上下打量着我,嘴里发出一阵:嗯——的声音,思索了半天,终于想到:哦!阎王,王大人!
他说完,眼神黯淡下去,又蹲在地上还是摆弄着鞋带,嗓子里呜咽着。
对于他性格的转变我没有过于吃惊,这里毕竟是他的梦,是一个人少有的完全不会设防的地界。每个人都会有另一面,尤其是自以为独处的时候。
我蹲在他身边,像哄小孩儿似的问道:崔钰你怎么了呀?为什么哭呀?
崔钰说话的时候,因为必须张开嘴,嗓子里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激荡出来:我难过!我太难过了!
我继续引导:为什么难过呀?
崔钰擦了一把眼泪,抽泣着说:我……我五年前因为在办公室太无聊,想喝些酒打发时间,结果闯下了大祸。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在战战兢兢的过,睡觉都要被吓醒,醒了又无人诉说。我把这些埋在心里五年,每天盼着案发,又每天都害怕案发,每天都想高兴点,可是笑的越开心,心底里就越痛苦。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崔钰继续哭诉着:你不懂那种痛苦,每一天都像最后一天似的,永远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
我微笑道:不至于吧?这不已经在解决了嘛!大家都会帮你的!
崔钰双手捂着脸,一阵嚎啕之后,轻轻说道:我还是不知道有没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