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得好!替我多砸几个杯盘碗碟!”李岩人还未出来,声音先到了。
王准刚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高高举起产自邢州的白瓷盘儿,欲将盘儿在青石地面上摔个粉碎,听到这声音不由顿住,扭头瞧了过去。
由永穆公主扶着,李岩缓缓从正堂左侧那扇松鹤屏风后转出,目光如鹰隼般雪亮锐利,狠狠盯着王准,像盯着铁嘴利爪下的兔子一般,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
劈手从王准手中夺了那白瓷盘儿,李岩拿着白瓷盘儿细细端详,如把玩珍玩古董似的,脸上满满都是怜惜,啧啧赞道:“多好的邢州白瓷,如银似雪一般,看着就是个好物件。”
话音未落,李岩猛地将它砸在青石地面,“砰!”地一声脆响,那白瓷盘儿四分五裂,碎成细小的瓷片儿,溅得满堂都是。
“大伙儿接着砸,直到砸来了金吾卫,砸来了京兆府,反正道理都在咱们这儿,那日是公主府的恶奴先动刀伤的人,到了圣人那儿也不惧。”李岩视线如横刀一般,扫过这帮权贵子弟,厉声喝道。
到了皇帝那儿,他知道自己的皇长女受欺负……这么多权贵子弟,谁能保证他们众口一词,都说是公主府的恶仆先动刀,别反咬一口,说我上门行凶,王准全身的汗都出来了,颤声问道:“岩哥儿,我们可不敢在公主府砸东西闹事,我们是来赴宴喝酒的,刚才闹着玩的。”
过了好一会儿,李岩才收起如刀的眼神,笑吟吟地望着身边的永穆公主:“这不就结了,大伙儿受邀来公主府赴宴,酒喝醉了失手打了两个盘儿,是不是呀,姐姐?”
岩哥儿太厉害了,豪气十足,一出场就震慑了这帮权贵子弟,看他们一个个惊惧不安的样子,那还有刚才骄横跋扈的样子,永穆公主心里想笑,按李岩刚才在内室的吩咐,高贵清丽的俏脸罩着寒霜,吩咐在堂上侍候的奴婢:“几位客人酒醉失礼,将东西打坏,还不快将堂上清扫干净。”
转头瞧见王驸马披头散那猥琐模样,不禁为自己感到悲伤,心彻底冷了,永穆公主仿佛看着路边的乞丐一般,“驸马,你还不回书房读书,这儿用得着你亲自招呼吗?”
永穆公主那高贵不可侵犯的神态让王驸马自惭形秽,他低头盯着地面,想在找条缝儿钻进去,听到公主让他回房读书,如释重负,逃也似的离开了大堂,躲进了他的书房,恐怕一个月也不肯出来。
“岩哥儿,你们自便!有什么吩咐直接对侍女奴婢们说好了,奴家身子欠佳,失礼少陪了。”环佩儿叮叮当当一阵响动,永穆公主带着侍女回转自个儿寝居的住春院去了。
奴婢上前将碎瓷残渣清扫个干净,李岩瞧见众子弟如坐针毡模样,心里暗道,打个巴掌还得给个甜枣,才能彻底震慑住他们,眼珠子一转,便道:“王七郎,我给你那颗绿玻璃珠子还在吗?”
“在,在!”王准不迭声地应道,他现在对李岩有几分怵。
“四天前在朱雀大街,波斯胡欺我年少,想用这颗绿玻璃珠子骗我的银钱,还将珠子送给我做信物,想卖串珠链给我,哥几个,你们说可恨不可恨?”李岩举起手臂,捏紧了拳头。
“对,我们最看不惯这骗人钱财的奸商,竟敢如此猖狂,破环了长安的风纪,还欺到咱岩哥儿头上,咱非得好好治治他不可!”王准应道。
“对,我们可以为长安除去这一害!”裴元庆腾地站了起来。
权贵子弟似一堆干柴,火星溅上,烈火熊熊,讨伐之声霎时连成一片。
除害,小爷还没那个兴趣,李岩招了招手:“哥几个聚过来,我有个主意,准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大伙儿仔细商议一番。”
哪是在商议,就是在安排,李岩心眼转得快,这帮权贵子弟哪是他的对手,个个竖起耳朵,对他言听计从。
听完后这帮权贵子弟高兴,猜拳行令,夹了几筷菜,喝了会子酒,酒足饭饱之后,众子弟才扔下满桌残羹冷炙,四下散去,约定明日下午依计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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