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还有两条长木凳。
赵一凡回身去关门,发现窗户下面还有一张破旧的小木桌,桌子上面好像堆满了什么东西,用一张粗布遮盖着。他伸手掀开盖在上面的布。好家伙,原来桌子上面堆放了好多捆书,一捆一捆的书在桌子上面堆起很高。赵一凡大略看了一下,这些竹简制成的书应该不下百捆。
其实在这个年代,用竹简制成的书,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东西,只有大户人家才会有藏书,普通人家就连看到书的机会很少,更是买不起。
“起儿,你是不是又想出去抄书了不成?”慈祥的声音从赵一凡背后传来。
难道这些书都是手抄的不成?赵一凡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口说出一句“抄书……”。
“你这傻孩子,上次你去五台山的韩大夫家,做了一个月的帮工,归家时在他家抄回来五本书,你白天干活,晚上又要抄书,回家后你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窝窝都陷进去了。听娘的,我们是没有钱买书,但你不要再去了抄书,为娘看着起儿这样,娘心疼呐。”
老人家边说着,边用手抹了抹眼角流下的泪水。
赵一凡看老人家这样心疼自己的孩子,也不禁走到老人身边坐下来。
“你苦命的爹走的早,十几年前,秦王召集壮丁去河西打仗,你爹去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这一走啊,都快二十年了……家中只有咱们娘俩相依为命,娘的身体又不好,你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我到田地里干活。跟着娘这么多年,娘也没能让我的起儿过上几天好日子,如今我的起儿长大了,你既要干农活,又要照顾娘,地里活不忙的时候你还要去大户人家帮工,就为了能带几捆书回来看,唉……”
老人说着说着,不禁叹了一口气。老人伸手抓起赵一凡的手放在自己那干枯的手掌上,她紧紧地攥着赵一凡的手。
“起儿,你小的时候,娘总是爱把你肉乎乎的小手放在我的手心里搓,每次一搓,你都会咯咯咯的笑出声来,那时的你好开心,现在起儿长大了,起儿的小手也变大了,娘的手都握不住我起儿的小手了。”
不知道怎回事,听她说出这些话时,赵一凡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她说的场景忽然浮现在赵一凡的脑海中:一位年轻的妈妈,开心地逗着自己可爱的孩子,孩子脸上满是无邪的笑容,她们一起笑,笑的是多么无忧无虑,她们的笑容定格在赵一凡的脑海里,某一刻难忘的幸福,会被永远铭记在自己心里。
赵一凡突然记起,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现在都想起来了,在这幽兰村中自己和娘度过的时光,为什么自己此刻的记忆会这么清晰,原来发生的一切都记得,是她,就是她。她就是自己的娘啊,赵一凡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位让他从小便日思夜想的娘……
赵一凡紧握着娘的手,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受,面对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娘,他的视线模糊了,一股暖从心底流涌上了眼睛,热泪忍不住地悄悄流淌出来。此刻,他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感情,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娘!”。
“起儿,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娘说的惹你想起以前的事了,那娘不说了,起儿把眼泪擦擦,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死人了。”
老人见赵一凡流出了眼泪,便故意安慰他道。
“娘你说吧,没事,娘说什么,起儿都爱听,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和娘在一起就最开心了。孩儿我长大了,娘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娘过上好日子的。”赵一凡边说边努力地对自己的娘笑了笑。
“嗯,嗯,我的起儿最乖,最懂事了,有我的起儿陪着为娘,娘的心里就高兴了。诶呦,你瞧娘这记性,起儿,你快把锅里的地蛋拿出来,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一连几天,赵一凡都和他娘在一起度过,他白天给家里干活,等到晚些回家时,娘总是已经把饭菜做好,摆在那张破旧的木桌上等着他回来吃饭,虽然日子过的很清苦,但赵一凡的心里却是无比的满足,能和自己的娘在一起,他的心里都是踏实的,赵一凡觉得自己从未有现在这么快乐过。
这一日中午,幽兰村赵一凡的家里来了一位亲戚,听娘说是自己的堂哥,堂哥现在在咸阳的某处军中任职,而堂兄的父亲,也是娘的亲弟弟,现在是军中的“不更”,秦国军队当时实行的是军衔制,“不更”是古时秦国的一种官职,应该算上是参军一个等级的吧,堂哥一家在咸阳的生活过得还算殷实。
之前,母亲曾托人给她这位做参军的弟弟捎过一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