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春阳照的王源全身软乎乎暖烘烘的,坐在池边的青石上,王源都能闻到岸边湿土散发的好闻的气味,以及身边青草嫩芽发出的清香。
耳边梨园中众文士四处走动以及亭台上李林甫等人的说笑之声都变得飘渺起来,王源觉得心一下子静了下来,进而刚才喝的几杯清酒有些缓缓蒸腾上脑,不觉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然而他感觉到了身边泥土的震动,有人正从自己身后走来,王源忙回头看去,迎着刺目的阳光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后,背光的脸一时有些看不清面目。
王源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来,眯眼适应了阳光,这才看清来人是谁,不觉有些惊讶。
“原来是杜兄,是来寻在下的么?”
来者正是杜甫,他沧桑的脸上露出笑意,拱手施礼道:“杜某唐突,不知是否打搅了尊驾。”
王源忙道:“哪里哪里,我其实在这里假寐。今日起的早,刚才喝了几杯酒水,有些困顿。”
杜甫微笑道:“杜某便知道尊驾对这第二道诗题胸有成竹,我恰好也得了句子,左右时间还早,故而冒昧前来想同尊驾认识认识。”
王源笑道:“杜先生诗才惊艳,这么快便有了诗句,我这里是写出来,又怕想的头痛,故而躲在这里偷懒。待会我胡乱写上几句交差便罢。”
杜甫呵呵笑道:“王公子谦逊了,以尊驾之才,必是胸有成竹的。适才尊驾那首无题诗让杜某心服口服,杜某心生仰慕故而冒昧前来打搅。”
王源摇头道:“杜兄说笑了,适才拜服杜先生的诗作,在下也是心生仰慕之情,其实第一场诗题杜先生的诗比我写的好。‘相逢难衮衮,告别莫匆匆。但恐天河落,宁辞酒盏空。’这样的句子岂是寻常人能写出来的。杜先生之才才是真正的大才,在下发自真心的佩服。”
杜甫呵呵笑道:“那也比不上你‘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的句子呢。”
王源肃容道:“比得上,比得上。文无第一,斗诗之举本就荒唐,更何况你我的诗各自角度不同,强论高下,其实是不合适的。适才我跟几位评判的夫子提出此点,摩诘公也表示认可。只可惜今日是斗诗会,必须要有个第一第二之分,故而……”
杜甫点头道:“尊驾心胸开阔,为人豁达,杜某甚为钦佩。你和他们说那些话的时候,杜某也听到了。正因如此,杜某才生结交之意。杜某虽然只是一介布衣,但择友却是很挑剔的。”
王源笑道:“荣幸之至。”
杜甫指了指青石道:“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王源道:“当然可以。”
两人各自腾开位置并肩坐在青石上,面对一池春水像是老朋友一般的畅谈起来。
“尊驾最近的几首诗杜某也拜读了,杜某本以为你是个年纪颇长之人,今日一见却大为惊讶,原来尊驾竟然是个少年。这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了。”
王源笑道:“还是个当坊丁的少年,确实连我自己都惊讶,我胡乱涂鸦几首,竟然得到众人认可,杜兄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都是眼瞎啊?哈哈哈。”
杜甫也哈哈笑了起来道:“没想到尊驾如此愤世嫉俗,倒是和你写的诗完全不同。”
王源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可不是为了自己愤世嫉俗,我是为了杜兄。”
杜甫愣道:“为我?”
王源道:“是,似杜兄这样的人他们都不用,不是瞎子是什么?不仅是瞎子还是聋子傻子呢。”
杜甫神色愕然,看着王源半晌轻轻叹息道:“看来你也知道我这次来京的目的,我这半生蹉跎一事无成,人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有心讲满腹忠心和所学货与帝王,可惜人家不要啊。”
王源点头道:“所以说他们是聋子瞎子。在下虽和先生素未谋面,但我确知道先生必是大才,只是没有机会罢了。参与梨花诗会怕不是先生愿意来的,只是迫于无奈,毕竟需要得到右相的赏识。”
杜甫双目炯炯道:“知我者王公子也,我从来反对将诗文拿来相斗相比,我心目中最尊敬的便是李太白,他告诉我,作诗需从真心意出,不拘外物,神游魂驰,遨游天外。故而太白才能有惊天泣地之作。数日前我得到太白最近写的诗句,越发觉得他已经出凡入圣了。与他相比,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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