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是任氏账面上所有的现钱,现在却要倾囊而出,她怎能不急。
可是,此时的任平看起来并不在乎,只冷冷向尤正兴一盯:
“尤总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哈哈哈哈,怎么会,不过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你家任氏破产半年多了,哪里来的两千万?”
“这用不着你管,马上放人。”
尤正兴犹疑了片刻,踩在郑工后背的脚正要缓缓挪开,忽然间神情一冷,又重新放回去,而且顺势踩到了他左脸颊。
郑工吃痛不及,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任平大怒,就要忍不住出手,以他现在的身手,对付眼前这几个保镖根本毫不费力,可是想了想,终于还是强忍下来:
“尤总,记住你这只脚,用不了多久,你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的。”
“你吓唬我?”
尤正兴强忍下被任平语气震慑的不安感,冷冷道:
“忘了跟你说,两千万是刚才的价格,包括那一件机器、一件青花龙纹碗,以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来我这里挖人的补偿,我刚才又想起来,他们几个可还欠我点东西。”
“什么?”
“这东西可值钱了,你未必买得起。”
说到这里,一旁的乾工忽然大叫:
“任总,小叶,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们!”
被踩着的郑工也大喊:“没错,谢谢你们,我们惹了这么大祸,还敢来救我们,我们感激一辈子,你们走吧!”
一番话听得任平和叶诗韵莫名其妙,尤正兴却又分别踢了两人一脚:
“住口!要你们多嘴!”
说着,让人从上层展厅柜台里拿来一叠纸质文件,扔了过来。
任平和叶诗韵接过一看,原来是几份聘用合同,除了那三个任氏老员工外,郑工、乾工也赫然在列。
之后又都附带着一份贷款协议,数额极大,少则二三十万,多则上百万,年息达到百分之十五以上。
最重要的是,聘用合同末尾条款中新加了手写的一条,上面赫然写着:聘用年限,终身!
这简直不像是协议,分明是卖身契!
“郑工,乾工,你们怎么会和雍容斋签了合同,而且还欠了这么多钱?”
越看越是心惊,叶诗韵不由问道。
两人都是面露怆然:
“这都是不得已,这些年来机器工厂越来越多,我们这些老匠人的这点儿本事就快要被淘汰了,”
“之前任氏在的时候,老任总对我们不错,我们大家还都有些保障,可是任氏一倒,大伙儿又都无处可去,”
“偏偏我们这些人个个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买房要钱,孩子上学要钱,老人看病要钱,一时半刻都闲不得,”
“半年前任氏倒台后,大家没办法,就和尤总借了钱,代价是签了这份合同,可是……”
叶诗韵一看,几份合同的签署日期确实都是在任氏破产以后,也就是说这件事大概率是尤正兴这些人有意为之。
“可是为什么你们后来又不在雍容斋干,反而跟着我回任氏了?”
她抢过问道。
郑工叹了口气:“因为尤总他签合同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我们的手艺,而是断绝我们以后返回任氏的路,让任氏再无出头之日,”
“从半年前起,我们从未拿过雍容斋一份工资,反而月月要还高息贷款,仅有的几个人愿意放弃自己的手艺活,去他的机械工厂卖命,也都是逼不得已,”
“之前小叶你让我们来雍容斋来拉人,我们本来是不敢的,因为害怕被尤总发现又回了任氏,后来发现其实也无所谓了,因为尤总他早就知道了,”
“唉,罢了,这都是命……”
一声长叹,五个年过不惑的大男人都是眼角酸红,禁不住流下泪来。
叶诗韵满心惭愧,这才知道是自己连累了他们,否则至少郑工、乾工不会被尤正兴这样百般羞辱。
此时的尤正兴也索性直接摊牌,看向任平:
“怎么样?小任总,这些工人对你们任氏很重要吧?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之前任氏倒台的时候,我们几家同行都签过你们家的这些老匠人,”
“为首的你自然也知道,就是尚龙装饰,说实在话,当时我们也没想到任氏能卷土重来,只不过釜底抽薪,当个保险,”
“如今既然你真的有这想法,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行?一口价,四千万!前面的事一笔勾销,这五个人我也让你带走,怎么样?”
一转眼,水涨船高,要价又翻了倍,只把叶诗韵气得直喘大气。
郑工等人看不过,连连叫道:
“任总你快走,别上了尤总的当,他这是借机敲诈!”
“不错,我们这些人,再加上贷款,充其量不过几百万的事,哪值得这么多,任氏现在是重起的关键时候,可不能因为我们前功尽弃!”
“任总,从今天起,我们正式向您辞职,离开任氏,让尤总再也威胁不到您,就算这样,后面的百寿图产品线您也别担心,我们还能找来其他人给您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