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一觉醒来,已是暮色时分。睍莼璩晓
屋子里早早点了一盏昏黄的琉璃灯,见四下无人等候,火盆里的炭火似刚更换不久,她便下意识地抬眸望向门外,料定赫连冬与往日相同,正在外间留守。
江祈不觉地扬了扬唇,熟练地在暖被下束好胸翻身下榻。
自阳脊山归来,赫连冬便主动请缨要接替阿紫往日的特殊工作,留守外间确保她能不被人打扰睡个安稳觉。
起初,她本是担忧赫连冬有可能随时闯进内房,暗自琢磨如何拂了他的好意,毕竟阿紫名为她妻实为姐妹,有姐妹相陪便能借机让发育中的胸部得到暂时的舒解。
可赫连冬是个男人,她断不能轻易放松警惕,唯恐泄漏身世。
好在这人清冷的性子让江府的姬妾男宠人人畏惧,他自身也极有规矩,她若不开口,他从不逾越半分。防了几日她终是安心,甚至比阿紫陪着时睡得更踏实,以冬这样绝妙的身手和定力带来的安全感岂是文弱的阿紫可以媲美?
不愧是靖王带出来的人。
江祈扣好脖颈处的暗扣,套上鹿皮长靴,抓了件纯白狐狸皮制的大氅披着拉开房门,粗粗探望却未见着赫连冬的身影,迈出外间在院子里那棵积了雪的松下才寻到他那挺拔颀长的背影。
“怎么在外头待着?你的伤还未好全,这般冻着仔细寒气入侵。”
江祈带着淡笑望着眼前的男人,疏懒地系着领口的结绳,光明正大地欣赏这幅瑞雪衬酷男的美图。
院墙外的天际处是红黄相见的云彩,院内银装素裹,一片暮色笼罩,映射缕缕青辉,赫连冬堪堪侧过脸凝视着江祈,清俊肃穆的容颜被背后那棵莹白松树的衬托得越发引人注目,那坦然沉稳的黑眸如一片无底的深海,让人甘愿在这一刻溺死在里头。
倾辉引暮色,孤景留恩颜。江祈看着这幕,脑中只浮现这两局诗词,似乎是许久未曾见到如此赏心悦目的景色了。
“隔壁挂了葛府的牌匾,已在搬迁了。”
赫连冬举步走向江祈,剑眉微锁,眸中略带忧虑之色,目光直直锁住她的视线,欲言又止。
最终,他只是站在了她跟前,未能将他的顾虑说出。
但江祈十几年来察言观色,自是将他这番纠结看在了眼中。
“姓葛?”
江祈蹒跚移步,走下阶梯踩在厚厚的雪地,听着脚底下积雪发出厚重的摩擦声陷入一瞬的揣测。靖王诸葛珏会有如此明朗的动作自然没打算瞒她,否则又岂会在江府隔壁闹动静,只是,他会派谁来跟我交涉?
其实,从赫连冬方才的矛盾挣扎她已经猜到,他应该是知晓隔壁的来人是谁,只是尚有顾虑或原因,不能将实情告知。
她素来不喜强势手段,也不愿勉强冬听从她的命令,毕竟,从名义上讲,他不过是她在半年前“无意间”救下的一名剑客,为报恩而自愿留在她身边的护卫。尽管冬那次受的重伤和危在旦夕,不过是诸葛珏一手导演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