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长练,冲天而起。
对面或晦暗或陈旧的铠甲上溅到点点血迹,有人暴怒如雷,发出了如兽般的咆哮声。
一声嘹亮的突厥语在军阵中传响,宛如噬骨的魔咒。唿哨声伴随着冲天而起的苍鹰、雪亮的弯刀和弓/弩,压低了身子在茫茫旷野上涌动。
“突厥人。”马背上的将军冷笑一声,手执长/枪,带头疾冲了过去。
“杀——”
战车、盾牌、黑压压的军士,接连不断地朝对面碾压。云瑶看了片刻,便感到有些不忍心,遂飘到了一根旗杆上,用手捂住了眼睛。
这种激烈厮杀的战场,对于一个现代灵魂来说,还是太过于血腥了。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激烈的厮杀声、刀戈入肉的嗤嗤声、愈发激烈的隆隆战鼓声……她从未这样真真切切地感受过死亡,就算是她上辈子死过一次,那也并不残酷。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云瑶恍恍惚惚地想了片刻,又恍恍惚惚地飘了回去。她又穿过了熙熙攘攘的街道、层层叠叠的屋舍,回到了先前那间屋子里。忽然间她身体一震,手中的花瓣扑簌簌落下,矮榻上的女子也醒了过来。
“你、你……”继室夫人指着她,一副震惊且不可思议的表情。
云瑶拂了拂衣角,从书橱里翻出一把剪刀,两下就把那根绳子绞断了。刚刚她在翻拣屋子的时候,早已经将这屋里的陈设弄得清清楚楚。她握着那把剪刀,朝前边走了两步,嘻嘻笑道:“母亲。”
继室夫人朝矮榻上缩了缩,尖叫道:“你别过来!”
那可是个傻子啊,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云瑶嘻嘻笑了两声,歪头看着继室夫人,一路指着屋里的摆设说道:“络子、锦被、枕头、胭脂水粉、书橱、妆奁,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害人之物。你说,要是阿父和祖母知道了——”
继室夫人目光一冷,斥责道:“你要做什么?”她停了停,又续道,“无人会信你的。”
云瑶嘻嘻笑道:“是啊,无人会相信我的,横竖我是个傻子么。”她握着剪刀走近继室夫人,将冰凉的锋刃贴近她的面颊,轻声说道,“但如果我要母亲留在这间屋子里,又或是将母亲送到突厥军中,让突厥人蹂.躏至死——”这是刚才继室夫人说过的话,被她一一地重复了出来。
继室夫人几近崩溃:“你要做什么?!”
云瑶摇头道:“不想做什么,不过是想要讨回些公道。”她这位继母痛恨亲娘,又因为这具身体和亲娘长得像,遂将一腔恨意都灌注在了自己身上,要是不讨回些公道,还真是对不住原先的姑娘。
继室夫人惊愕地看着她,眼里隐隐有些恐惧之意:“你、你的疯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