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楚非墨却没有打算放过她,乍见她出现在这里楚非墨猛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沉声而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转转。”她甩开他的手甩袖就走。
“看到这个样子,你心满意足了?”他又拦在她的面前冷然而问。
“你可以这么想。”她抬步继续离去。
“你这个女人,有什么不满你冲着我来,为什么要伤及无辜……”
无辜?谁是无辜的?
她冷然,抬步继续离去。
看着她傲然的态度,丝毫不把他放在眼底,楚非墨的拳头微微收紧。
“寒香……”不远处,忽然就传来了云烟的叫声。
她已经一路小跑的匆匆赶了过来,知道她是来到灵堂里了,她便又匆忙赶来这。
看见云烟又跑进了宫寒香微微顿足,随之便又走了过去。
云烟这时便忙迎上来拉着她道:“寒香,太后和皇上,真的?”
“我们回去了。”寒香冷声应道。
“让我去看太后与皇上最后一眼吧,不管怎么说,当初太后也曾经是我的婆婆过,如今她人不在了,我想见她最后一面。”云烟拉着她道,眼眸里全是伤痛。
不待寒香应许,她就已经又朝前跑去,再看到非墨的时候又慌忙躬身而道:“皇上,见过皇上。”
“皇上节哀。”说罢这话又拿袖试泪,掩面朝灵堂前跑了进去。
一跑到灵堂里云烟便又扑在地上,哭喊起来:“太后,太后娘娘,云烟来看你了。”
由外面便能听到她情真意切的哭声,看这架式,这当儿媳的一滴眼泪也没有挤出来过,而这儿媳的姐姐,却好像她儿媳妇似的,与她感情甚好似的,痛哭起来。
有些知情的人还是知道的,这皇后的姐姐当初也曾给楚王为妃过,不过是后来与人私通,被太后休了。
楚非墨看在眼里,再看寒香,她猛然抬步,就这么走了。
楚非墨拳头再次握紧,她现在连演戏都不愿意了。
至少,她也应该表现得很伤心吧。
在外人面前,她至少也应该表演一下她的孝道吧。
虽然,她心里不愿意,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吧。
可现在,她连这些表面功夫也不屑了,直接走人了。
楚非墨咬牙切齿的恨,她就这么不给他面子,就这么不把他放在眼底。
让他拿她怎么办?让他该如何处置这么一个恨他入骨,又让他也恨得入骨的女人。
……
楚非墨站在外面,恨之入骨的看着那抹渐渐远去的身影。
那如雪的白发,刺痛着她的眼。
只要看到这头发,他就会想起,自己曾经令她如何的心碎。
可是,只要看到这宫里少了一个人,他就不会忘记,她是如此的狠绝,亲手杀了谁!
她亲手杀了他最亲的人,而他,却不能亲手杀了她。
亲手杀了她,会比亲手杀了自己还要难。
不但不能杀了她,还不有让外人知道,母后的死与她有关过。
想起这一幕又一幕,他的心,渐渐的冷。
微微转了个身,云烟还在灵堂内哭泣,不晓得的还真的以为,她与母后之间有多么情深。
她抬步就走了进去,来到她的面前,微微蹲下身在她的身边,说了句:“行了,别演戏了。”
一句话,令哭着的云烟忽然就停止了哭泣。
她受伤的看着他,这个男人,她是不懂他的,从来也没有懂过。
“到外面聊吧。”这里不适合聊天。
楚非墨淡声说着,人也随之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云烟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望向他随之走出去的身影,很快,她忙跟着走去。
跟着楚非墨走到了外面,整个皇宫里在这一天都是人来人往的,为的是办理先皇与太后的丧事。
楚非墨走到不远处比较僻静的桥边上停了下来,她也便忙跟着停下来,小心的停在他身后。
“你想要什么?”楚非墨忽然就开口问了她一句。
她听了微怔,忙道:“云烟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楚非墨冷然看她,猛然,伸手就勾起她的下巴,打量着她道,她见状眸子微垂,有些害羞有些慌乱,却听他说:“人长得倒是挺标志。”
说罢这话便又松开了她的小下巴,转而看向那桥下的平静水流,说了句:“皇后怀有龙子,的确挺需要一个人来照顾的。”
“既然你们姐妹如此情深,朕就准你长期在宫里照顾皇后,直到她生产为止。”
“并赐你淑妃的身份,方便你随意在宫里走动,你可愿意?”
云烟乍听此言立刻慌忙跪下道:“谢皇上恩典。”
“照顾寒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但淑妃的封号,云烟万万不敢接受。”
“之前寒香就因为皇上有别的女子而心碎,云烟万不能再做这罪人。”
楚非墨嘴角勾起一抹邪肆,对她道:“你们姐妹情深,与别人不同的。”
“你若当了淑妃,那是皇后求之不得的事情。”
微微俯身,盯着她道:“不过,既然你这么不情愿,那就算了,朕收回这旨意就是了。”
云烟闻言立刻叩首而道:“臣妾谢主隆恩,愿意尊皇上的旨意,侍候皇后生下龙子。”
*
皇上要封云烟为淑妃,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怕是任何人也想不到的事情。
那时,寒香人才刚回到自己的寝宫里,小草正端来粥汤给她喝。
为了防止有人会再自己的饮食里下药,每次吃东西的时候寒香都会特别的小心了。
或者拿银针试一下,或者自己轻嗅一下,有些毒她还是可以嗅出来的。
其实,上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小草也属万幸了。
皇后并没有怀疑她是太后的人,是受了太后的旨在汤里下了药,不然她这小命也就保不住了。
想到太后的死,很多人的心里还是存着疑惑的。
太后本来就是健健康康的,可忽然就死了,这事的确有些诡异。
但皇家的事情,奴才们听听也就过了,是没有胆量,也没有资格去过问去管的。
寒香安静的用着膳,外面又传来通报声,说是皇上驾到了。
他到就到吧,她装着没有听见。
如果他不爽,他大可以赶她离开。
反正,她根本不想待在这里。
楚非墨与云烟是一起进来的,进来的时候楚非墨的眸子在她的身上扫过,只不过她却是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猛然,楚非墨由身上拿出一道写好的圣旨,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为了皇后能够安心静养,平安生下龙子,现在特封云烟为朕的淑妃,以后就留守在宫里照顾皇后,直到皇后平安产下龙子。”
一道圣旨,让原本正平静喝汤的寒香怔然。
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接受的!
当他有第一个女人时候,他就会有第二个女人,第三个女人。
只是,这女人,怎么可能是云烟!
怎么可以是她!
脑子又乱了,心,又痛了。
眸子转身云烟,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一切,怎么可能答应他,当他的淑妃?
云烟这时却笑脸迎上她,跑来叫她:“寒香,以后我就可以方便留下来照顾你了。”
“皇上说,我们姐妹情深,你会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的是不是?”
寒香不语,只是抬眸,盯向楚非墨,这个造事者,他做了一切好事……
“这汤,以后还是让我尝过再喝吧,免得凉着了烫着了。”也免得再有给下毒下药了。
她一脸真诚,真诚无比。
寒香转眸看她,一字一句的道:“既然是淑妃了,就应该好好侍候皇上。”
“皇家人丁单薄,你还是早日再为皇上怀一个龙子吧。”她气定神闲的道,心却又一次次被撕裂。
楚非墨一眼不眨的盯着她,似乎要由她的神情上,看出她所说的有几分的真实。
只是,她的神情,始终冷傲如冰,没有多余的温度。
“我这身子,有小草侍候就行了。”
“现在宫里事情太多,既然姐姐现在是淑妃了,也就代我好好尽尽孝道吧,好好守在太后与先皇的灵前,送他们入土为安。”
“我累了,要进去休息了。”
“姐姐,你侍候皇上回去歇息吧,近些日子皇上也挺累的,需要休养了。”说罢这话,她起了身,朝里面走进去。
这些天来,这是她一口气所说的最多的一次话。
这些话,全都是对她的好姐姐所说的。
看着寒香抬步进去的身影,云烟看了看楚非墨。
楚非墨冷然,转身就走了。
云烟见状便抬步走了进去,去看准备休息的寒香。
她果然是准备上床歇息了,寒香见她跟了进来便假装闭上了眼睛睡觉。
云烟小心的走到她的床上道:“寒香,你没有生气吧?”
“气什么?”她还有什么好气的……
她的心,已经被撕裂成碎片,连伤的力气都没有了。
“其实,以后能在宫里和你做个伴,有个照应的,也挺好的。”
“你说呢寒香?”云烟又小心的问她。
“嗯,你去侍候皇上吧,以后不要过来侍候我,我有小草就足够了。”寒香又应她一句。
云烟应下道:“那我现在去为太后和先皇守灵堂去了。”
“你怀孕在身,就多休息吧。”
寒香不言声,云烟也就退了下去。
听着走出去的脚步声,寒香又由床上坐起。
想那贱男人,用这种方式来恶心她,来伤她。
她的心,就果真被他又刺伤了,弄痛了。
小草这时走了进来,见她人坐在床上,神情又变得冷戾,便忙上前道:“娘娘,你现在怀有龙子,怀孕的女人是不能时常忧郁的。”
“不然,龙子生下来会性格爆燥,还有有很多不好的毛病哦。”
寒香闻言看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倒是懂得不少。
小草大概也是看出了她的意思便又忙补充上一句道:“娘娘,我是在书上看到的。”
“知道娘娘怀孕了,我特别看了很多的这方面的书。”为的就是好照顾她。
寒香了然,点点头。
……
且说,尉迟家的二个女人一个当皇后,一个当淑妃,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虽然说现在是国丧期间,但皇上体恤皇后现在怀有身孕,特意把她的姐姐请进宫,给了个妃号,让她代替皇后尽孝道,为太后和太皇日夜守灵堂,让她照顾皇后的身体……
所以,这事传到民间,也没有人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一切都是皇上情深。
皇上登基这么久,可是没有立过一个妃的,惟一的一个妃还是皇后的亲姐姐。
由此可见,皇上真的是情深意重,很爱他的结发妻。
因为她怀孕了,连守灵堂这样的大事也不让她去了,反而是找人替她尽守……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
越传越神奇,越传越有神。
尉迟府上,尉迟老儿脸色阴郁着。
自己的女儿为何为一夜白了发,他这个当爹的,清楚。
可如今,皇上在这个节骨眼上立云烟为妃,别人相信他是体恤皇后怀孕,可他,不相信了。
如果真有传言中的那样,他很爱她这个结发妻,那也就不会有白发一说了。
尉迟老儿心里闹恼,抑郁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人家是皇上,是君。
尉迟老儿抑郁,可尉迟夫人却高兴了。
她的女儿终于又嫁出去了,她乐得合不拢嘴,这会功夫正在后院拉着云夫人炫耀这事。
云老儿人当时也在院子里,乍听这事后只能愁怅了。
自从由天牢里出来后,云府就败落了,现在还是靠着皇后的。
所以,这平日里云老儿也都是门也不迈的,云夫人也是一天到晚的陪着,这外面的事情,若没有人说他们是万不晓得的。
如今晓得了,云夫人的脸色也很难看,要知道这云烟可是他们二个儿的媳妇,如今,却是一嫁再嫁的。
恰在这时,尉迟老儿由于心情郁闷便到了这后院来了,是准备找云老儿说话的,可一来这里就听到尉迟夫人在朝人炫耀这事。
“呵呵,我们云烟终于是苦尽甘来了。”
“现在被皇上封了淑妃,住在宫里了。”
“每天都是要陪着皇上与皇后的。”以后的路还很长,说不定一不小心还能当皇后呢。
尉迟老儿听这话就气恼,老脸黑下,冲尉迟夫人沉喝一句:“又在这里吹虚什么?”
“回去。”一边说罢一边大步走了过来。
尉迟夫人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要给老爷面子的,当下也就识时务的走了。
尉迟夫人走了,尉迟老儿一脸愧意的对云老儿道:“老兄弟,我对不住你啊!”想到女儿,在这个关节眼上又入了宫当淑妃,他都没脸来见老朋友了。
云老儿听了忙是道:“别这么说。”
“是我们云家没有福气,命里注定与你们尉迟家做不了亲家。”
尉迟老儿只能轻叹,喝道:“来,拿酒,我们喝酒。”
当下,立刻就有丫环上酒,二个老儿坐下来把酒言欢,什么红尘俗事,如今他们想管也管不了。
因为那俗事,也是皇家的事情。
*
结果,近黄昏之时,二个老儿喝了个大醉,一个个被下人抬了回去。
云水寒与云水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尉迟老儿被抬了回来,一看他那样子就是喝醉了。
其实,尉迟老儿及少有这么喝酒的时候,明显的是有事情啊!
看着尉迟老儿被抬了起来,又见尉迟夫人招摇的走了出来,正和府里的丫环们说道:“我们家是祖上烧好香了。”
“二个闺女一个当了皇后一个当了淑妃啊!”
尉迟夫人是好不得意,似乎丝毫没有看见那走进来的云家二兄弟。
自然,云家二兄弟也直接无视了她的存在,直接进了后院去了。
云烟进了宫当淑妃,这些事情,在这二日里他们早就听说过了。
那女子心比天高,这事云水城早就在上一次的时候就晓得了。
果然,她最后还是进了宫当了皇上的妃子。
当皇上的妃子,总比跟着他吃苦要好许多。
二兄弟默不作声的回去了,回去的时候云夫人正在忙碌的吩咐下人给云老儿拿醒酒汤。
云水寒这时便走进去问寒问暧去了,云水城则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了。
人在房间里,还听到母亲在外面说:“真是的,当不成媳妇就当不成媳妇呗。”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啊?”
“人家尉迟家的女儿与咱们家的儿子没有缘份,这事是勉强不来的。”
……
这事,的确是勉强不来的。
所以,没有人去刻意勉强这事。
可是,想到皇后那一头白发,云水城的心却莫名的不舒服了。
那么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居然被情伤到如此之深。
原以为她变成这般,皇上禁固不准她出宫是因为爱她,舍不得她。
可现在,他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立云烟为妃,别人相信他是情深,一切为皇后着想。
可他,不相信。
他也是有爱过的人,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既使最后那个人不爱自己了,他也只能去成全,去放手。
爱一个人,不应该是他们这般的。
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爱,才会让他们彼此一次次的狠着心去伤害。
……
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爱才会忍心去伤害!
究竟长了一颗什么样的心,才会如此的残忍!
夜,深深。
楚非墨人坐进雕龙髹金大椅宝座内,浑身疲惫,可眼睛却怎么也闭不上去。
睁开眼,眼前是她冷漠的脸,闭上眼,睛前还是她冷冰似傲的脸。
即使是他立了妃,她也丝毫不再动容了。
她不愤怒了,是不是说明,她的心真的已经死了?
不再爱他了,所以,什么都不在乎了,甚至于不惜杀了他的母后。
拳头,不觉然的握在一起。
她不在乎,可他在乎。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云烟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柔声细语的道:“皇上,你累了一天了,喝完汤吧。”
“这是妾身让御厨特意为皇上准备的。”一边说着人一边走了进来。
楚非墨抬眸瞅她一眼,她躬身把汤递到他的面前。
楚非墨没有接,只是道句:“这汤里,该不会又被你下了合欢散吧?”
云烟闻言立刻诚惶而道:“皇上,就是给妾身一百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啊!”
楚非墨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她不敢?
会有她不敢做的事情吗?
伸手,接过她送来的汤,稍微嗅了一下,喝了。
云烟见他喝了便又道:“皇上,妾身已经放好了水,皇上劳累了一天,去沐浴一下吧。”
楚非墨听了也就站了起来,的确,累了一天,他是应该去沐浴了。
抬步,走了去。
云烟便忙跟在身后小心的侍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