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打算,故而竭力替他隐瞒,好免却他的后顾之忧,倒很少往他出事的那方面去想。
只是,这一晚,到底没有睡好。
翌日,天还没亮,张德睁开眼坐在屋子里,从晨光熹微等到日头高悬。
厉榕,依旧没有消息。
他有些焦虑了。
正午过后,探子来报,在城外发现几名暗卫的尸体,还被人刻意处理,以掩人耳目。
作为主子的厉榕,却不知所踪。
至此,张德再也坐不住,立刻前往御书房面圣。
一国太子,关系着国之根本,如若真出了事,他一个太监,担待不起。
到了御书房门口,不出所料被拦了下来。
这个地方,只有厉榕和宋尧才有直接进入的权利,宋汐一向对张德不感冒,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地极少出现在她面前。
而今,就连门口的侍卫见了他也颇为吃惊。
“陛下忙于政务,任何人不得打扰,张公公请回!”
若来人是别的大臣,只怕话就不是这么说了,张德苦笑,正了一下表情道:“劳烦通报一声,事关太子安危,耽误不得。”
那人听事关太子,面色也凝重起来,道一声“稍等”,便匆匆而入。
很快,又匆匆出来,对张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张公公请。”
张德感激一笑,大步跨入书房。
宋汐正在批阅奏折,听见脚步声,连也未抬。
张德走到中央,直直跪下,“见过陛下!”
宋汐不喊起,只淡淡说道:“有什么事?”
张德顾不得其他,抬头急道:“陛下,太子失踪了!”
“啪”得一声,奏折被重重合拢,宋汐抬眸,脸色肃然,“怎么回事?”
张德将事情简单说了,而后低着头,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
他不怕死,只怕自己一时疏忽,害了他的小殿下。
随着他的说话,宋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后来,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张德就这么听着帝王沉重的脚步声,头越捶越低,心越来越沉。
终于,宋汐停下脚步,紧拧着眉,极为不悦地说了一句,“真不省心。”
也不知道是说哪个,张德想,定是说他家殿下吧!
出了这等事,不及时汇报,反而想着自己解决,结果弄巧成拙,把自己也搭进去,平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宋汐又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朕会全城戒严,全力搜寻他们的下落。”她看向张德,眉头还是拧的很深,却没有迁怒的意思,只有些疲惫地开口,“你,下去吧!”
张德诺诺地告退,临出门前,觉得总要为自家主子说点话,遂停下来,道:“殿下只是个孩子,他关心则乱,更想讨陛下欢心,并不是存心——”
“朕知道!”宋汐打断他,直看向他,目光深邃,语气坚定,“他毕竟是朕的儿子!”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张德心中一定,微微笑道:“谢陛下!”
张德走了,宋汐却自嘲地笑了。
什么时候,她的儿子,还需要一个外人在她面前来维护了。
明明,该保护他的,是自己才是。
敢在天子脚下绑架两位王子,那人也着实是吃了豹子胆。
接下来的几天,宋汐以缉拿要犯的名义,大肆进行搜寻。这么做,一来是寻找线索,二来也是给绑架者一个警告,也避免将对方逼的太紧,从而伤害两个孩子。
尧儿失踪还可以说是巧合,连融融也失踪了,并且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所有暗卫,不走露半点风声,手段可见一斑,更像早有预谋。
当私人恩怨上升到国家层面,可以动作的范围就更大了。
她有预感,这场事件的解决,离不开昭然的政治中心。
更有甚者,这场阴谋是针对她而来。
只是,连累了两个孩子。
风陵和武安都已臣服,是边陲的小国吗?
种种猜测在脑中一闪,便被她抛诸脑后,当务之急,是找到两个孩子。
……
整整三天,宋汐不眠不休地寻找他们的下落。
小路作为融融的师父,更是亲自出宫寻找线索。
可惜,一无所获。
因为担心孩子的安危,宋汐越来越焦躁,连政事都搁浅了,由秦明代理。
终于,到第四天的早上,宋汐收回搜寻命令,重新开放城门。
张德听到消息,急急赶来,“陛下,您怎么不继续找了?”
他这个样子,生怕她见死不救一样。
宋汐见他一把年纪,心焦忧虑的样子确实是真为融融担心,按下心中的不快,道:“三天找不到,再这么找下去,依然找不到。对方太狡猾,必定早有准备。朕已暗中派人搜寻,只怕将对方逼急了,对人质不利。”
当生命受到威胁,掩藏行迹的最好方法,就是毁尸灭迹。
闻言,张德心中一紧,惭愧道:“老奴糊涂了!”
“放了那么长的线,总该钓条大鱼,朕有预感,对方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但愿,这幕后之人针对的是她,那么,一切都好说。
至此,张德再无二话。
……
这一日,整个皇宫都笼罩在诡秘的气氛当中,到了夜晚,天空阴沉无月,皇宫的夜幕上空,连一只鸟也没有飞过,诡异的安静,更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子时一过,漆黑的皇宫上空,忽然炸响了一道绚丽的烟花。
如一道惊雷,响彻在每个人的耳旁,更像是某种不好的讯号。
烟花下落,南宫门悄然打开,身穿铠甲的军队鱼贯而入,细一看,竟是守卫京都安全的禁卫军。
伴随着一声刺耳尖叫,兵刃交接的声音在各个角落响起。
喊杀,哭嚎,交织成一首华丽的乐章,嗜血而悲壮。
神龙殿中。
一个年轻男子正坐在灯下画画,他一袭白衣,乌发披散,五官绝美。
往那静静一座,映照着浅浅烛光,艳若春花,皎若白月,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这两年来,他身上的气质沉淀了不少。褪去了少许天真活泼,多了几分贞静平和,只那双眼眸,依旧清澈灵动。巧笑间,更是仿若将天地月光都聚集于此,璨若星河,让人见之难忘。
对于宋汐,心里爱极,却不表现的那么患得患失,整个人都散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气质。
忽的,手下一顿,一团墨迹在纸上化开,污了一张好画。
他搁下笔,看着画纸发呆,半响,叹了口气,抬眸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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