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而且,没有征兆的此前的闷炉般的环境,突然就起风了。
湿透的衬衫黏在我的后背,被路旁一侧的风带来的热浪,给吹拂得透凉,先前紧绷神经的我,如同夏日炎炎在风口打盹的老人,突然松懈下来,一个惊醒,不禁狠狠打了一个喷嚏,而在醒鼻子的间隙,我注意到了小路两边的景物,和刚出发时候明显不同,先前基本都是低矮灌木丛和连绵的小山丘,而现在,却都是高大的不知名树木和一道起伏不定的墙体,风一吹,树叶便哗哗作响。
风很柔和,但树叶发出的沙沙声,由远及近,刚好盖住我的脚步声。
我的左手手臂横在胸口,用手掌撑着右手的手肘,大拇指按在下巴上摩挲,低头沉思,我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似乎使我漏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从哪里开始,道路两边的景物开始变得如此不同?
我脑子一炸,这突兀的转变,问题又出在哪里?
我低头想得入神,突然脚底下一咯噔,一脚踩空,瞬间的感知缺失,令我心里一空,我吓得半死,手按在胸口顺了顺,调整了呼吸再抬起头,一幕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龙叔的头,就在我眼前的不远处,爆炸成了浆泥。
一股强而有力的热浪,以爆炸的圆心为基点,向四周波动开来,裹挟着炸裂开的血浆,飞速弥散于空气之中,足足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脑血爆裂带出的物质,仍然溅射了我一身都是,我先是忍住强烈的恶心,仔细盯了几眼现场的细节,最终还是忍不了,背后身去呕吐了起来。
肮脏的污秽一泻而下,我瞪圆了双眼,双手支撑在膝盖上喘着气,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有一个念头,一次又一次,被急促的心跳顶上喉咙,我张大了嘴,想要发出声音,可只有风的呼吸,在我耳边响彻。
龙叔……龙叔死了?
第一个和气血冲到我脑门的想法,强烈得令我眩晕,那种焦虑无法形容,冲得我眼前一黑。
然而,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人在长时间保持高强度的情绪太久,实在撑到了极限之后,反而会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我至始至终,都没明白过来,我会在一口气卸下压力的瞬间,却还能够冷静下来。
龙叔不会死。
这是第二个盘旋在我脑海上空的念想。
这里是黄泉路,自然不得以常理度之,心急如焚的我冷静下来之后,渐渐适应了黄泉路的光怪陆离,如果尸首分离都没有顾忌的可以活着,那血肉横飞,恐怕也不能算个事,我这样安慰自己,不断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
我鼓起了勇气扭头看向龙叔‘爆炸’的位置,那里没有残留物,洁净一片,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我衣服上的血渍真真切切,提醒我眼见为实,不能掉以轻心。
但这时我才发现,前面的道路上的石头,都被切成了整齐的正方体,堆砌成了地板,光滑的质地反射出淡淡的月色,使得整个道路的路面,像被装上了柔色照明灯管,而不远处,我见过的旧时宫阙,又再一次出现在前方的黑暗之中。
像是一瞬间出现,宫阙飞檐边上的黑暗,才慢慢消退,起此彼伏的涌动,如同流沙漫过,我一眼不眨地盯着眼前出现的变化,依稀可见的城楼宫殿,它周围的黑色逐渐淡了起来,然而,与此同时,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又在一次失去了该有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
关卡?!
黄泉路的又一道关卡?
我突然想起从饭馆出发没多久,龙叔就和我说过,黄泉路上的关卡,类似于海市蜃楼,不一定会出现,但如果出现,不管多紧张,遇到了就必须停下来,当时他没有说明原因,难道这……就……是原因?
不,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整个一天的筋疲力尽,四周好似耸立入云的树影,狰狞地压迫感,无形的压力毫无保留地向我袭了过来,我有点绝望,没有时间概念,这种处境,很难燃起走下去的希望。
我蹲下来,将衬衫脱掉,使劲拧了拧,放在一边,衣服上的血汗混在一起,腥臭难闻。
我想等待蜃楼散去,再做打算,处在休息之中的身体,像散架了一样,令我不由长呼出口气,一旦想通,死马当活马医,我的心情反倒是坦荡不少。
可旋即,我的心又揪了起来,龙叔难道不知道闯了黄泉路关卡的后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